月光咖啡厅吧 关注:4,518贴子:113,811

回复:【原创】(MA)欢迎光临白胡子广告公司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感谢回复!
时隔很久不过我又来了……


IP属地:安徽120楼2012-07-09 21:44
回复

    第十七话:童话完结,现实继续
    静默地坐在酒吧的拐角,时光好像倒回了两人故事的开头;但没有什么能回到开头,如果真回去了,也就变成了另一个故事。
    马尔科靠在椅背上抽烟,艾斯则难得一见地接二连三地灌自己酒。他们很久没有开口,倒不是不想说,而是实在没有可以提起的部分。时钟勉为其难地挪动着细密的脚步,原本霎眼间就可以打发的时间变得漫长而难熬,艾斯不由得开始后悔,他想着要么还是喝完这杯就和他说再见好了;对方宽大的掌心却阖住了他的杯口。
    “……干嘛?”
    “说点什么吧。”
    “你怎么不说。”
    “不是你约我出来的吗?”
    “……可是……”
    “大叔能说的只有说教而已,你不想听吧。”
    艾斯沉默了一会儿。
    “没关系啊。”他最后说,“即使是说教我也听着呢。”
    “那我就说了。你今后打算怎么办?”马尔科问,他掐灭烟,收起双手,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我听说了,和韦弗大吵一架然后辞职了?这种事只有你干得出来。”
    还不是因为你这混蛋。艾斯老实把腹诽塞回肚子里,他有点头疼地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当时没想那么多。”他讪讪地回答,语气里没什么自信,“我也有反省。”
    “年轻气盛的,两句话都经不住激,做事情也不留条后路。要是下棋你现在就被将死了。”
    对方却事不关己笑嘻嘻地:“那就再来一局嘛。”
    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你是不喜欢在乡下呆着,还是和他们处不来?”
    “……嗯,不会啊——其实调研还蛮有趣的,别墅也是。”艾斯翻着眼使劲地想了想,却想不到除了没有都市便利以外的不好;几个大男人挤在小房间里无聊地打一晚上牌,或者轮流讲黄段子,白天就灰头土脸地在山间忙碌,和工地工人没两样。性格上呢,那些家伙虽然各有各的行事风格,又爱冲他摆摆前辈的架势,但只要摸清路数,也都挺容易相处的。“有点像回到小时候。”没有空调,没有电脑和网线,就那么大咧咧地在太阳下赤着脚跑着,把一天的时光都耗费在河滩和甲虫上,最单纯原始的交往方式——
    “不觉得可惜吗?你才刚工作满四个月,既不是能力不足,又不是讨厌这份工……艾斯?”马尔科说到一半住了嘴,对面的年轻人已经戗着脑袋,细密的眼睫阖在脸上,前额的鬈发简直要落入酒杯里。
    “艾斯……。”
    体温贴近脸庞。艾斯以为他的手要碰上自己的脸了;结果却只在脸前一拂,轻微的麻痒刷过鼻翼,意料外的触感令他呼地弹起身子,眼前映出马尔科的手心,宽大的手掌刚好拂开碍眼的额发,顿在自己眼前:“抱歉,你的头发要沾到酒了……”
    不知怎么的心脏急遽跳动起来,带动着呼吸都有些始料未及,我下定决心不去招惹他了,艾斯对自己强调,但这并未起什么作用,刷过脸颊的热度和触感还残留在心间,像那里也被擦着了似的有些搔痒地难耐。视线不敢交错,他急忙别开脸。
    “我、啊,我睡着了吗?”
    “嗯,没想到你喝酒也能睡着,我以为你只有吃饭到一半才会突然爆睡呢。怎么了,是喝醉了?”
    “没有!”艾斯大声地反驳,并一口气把杯中剩酒都倒进喉咙里。“……只是这两天没怎么睡好。”
    又没回家又没去借宿,这两天你怎么过来的?马尔科想问,却又觉得不便出口,如果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预料得到很快话题会转向哪个方面,那是他并不愿预见的。
    “别担心,我也没露宿街头,睡在浴场里而已。”艾斯猜到他要问什么,先抢一步回答了;可刚出口就又后悔,他为什么要替我担心?
    “之后你怎么办?你弟弟那边呢?我听说还有债务。”
    “啊,没关系,我还接一点私活嘛。工作什么的,再找就行了——”
    年轻人毫无考量的发言被经验丰富的职场人抢断,“不是一句‘没关系’可以解决的事吧。”马尔科说。他那双总是耷在肿眼皮下的蓝色眼睛,此时笔直地望过来,像已经把他看透。
    “就这样放弃了、像个逃兵一样从乡下逃回城市?没有毅力的家伙。”
    


    IP属地:安徽121楼2012-07-09 21:45
    回复
      2025-05-12 17:01:29
      广告
      “……我说,你们能不拿前辈寻开心吗,嗯?……”
      蝉声在耳畔氲起一层燥热的雾气,间或的蛙声混着风过树梢的沙响、一点点渗进心底,撑开沉重的眼皮。
      咦?
      熟悉的天花板,空调运作的低音,透过没关严的窗台拂起的风满是夏天的味道。外面是熟悉的人声,接着它们被更大的挖掘机的轰鸣声盖过了。
      “呜……”
      艾斯翻了个身。手脚蹬着劲儿伸展开,膝盖就撞到了一旁韦弗那破旧的笔记本电脑,然后胳膊杵进拉塞尔压根没叠过的被褥里。这触感让他僵了一秒,好像压根就没有离开过这里一样。
      都是梦吗?
      都是梦吧。
      他又翻了个身,把脸庞埋进被子里;可再也睡不着了,耳朵窸窣着几不可闻的人声,它们透过夏日的扎噪与工地的嘈杂,模糊暧昧地传入耳里。
      “……要走了吗?吃过午饭再走嘛。”
      “不了,我下午还有会要开呢。”
      “在那边当执行董事,好玩吗?”
      “哈!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好不好玩的……”
      马尔科笑着把话题卸过去。他知道对方想问的是“在那边”的事,而自己却把重点转向“好玩”上面。工作没有好玩的,在哪儿不是做呢?不在白胡子也一样,即使艾斯不能理解,他想韦弗也应该明白。而比起那个,他得快点儿走了,夜车的疲惫和下午董事会的压力无处宣泄,哪边都想讨好结果哪边都很失败,他突然有点不想当这个看起来光鲜的成年人。
      “——混蛋马尔科!!!!——”
      头顶上传来的说不上是愤怒还是聒噪的宣战般的喊声。只来得及扭头去看声音来源的方向,就见眼前一片刺眼的阳光中突然有阴影遮挡了视线,有什么东西从二楼的窗台直接蹦了下来,而自己正悲剧地成为落点的肉垫。
      “**——”
      大概目睹这一切的人中有三四个都只来得及发出这个声音,而马尔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出声了没有,他的嘴唇和牙齿狠狠磕到了对方的胸膛,和着衣料带着滚烫的触感。下坠的重力令两人狠狠摔在地上,背脊也许被工地的沙石割破了,火辣辣的疼痛和压满了怀抱的重量,都显得分外真实。
      “!!……咳……——”
      年轻人健硕的胸肌差点堵得他没法呼吸,但真正让他忘了呼吸的是在充斥的疼痛中看见的对方的笑脸。脸颊大概擦到地划破了皮一片红辣辣的擦伤,但却笑得得意洋洋,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刺眼的阳光仿佛被他那微绻的黑发吸收了,再变成笑容释放出来。“啊,嘴唇划破了,”他听见艾斯说,用舌尖舔了舔上颚渗出的鲜血;那双认真的黑瞳里倒映着看起来糟糕透顶的自己,还有对方探向自己嘴唇的手指,“哈,马尔科也是。”
      “搞什么啊你艾斯!”好在韦弗紧跟着一把将他扯起来了,“那么高跳下来会死人吧?!你想杀了马尔科?!”拉塞尔和几个赶来帮忙的人也手忙脚乱地将马尔科拉起来。艾斯只穿着衬衫和短裤,胸口大片裸露的肌肤和健硕的小腿都被阳光肆无忌惮地灼烤着,上面红通通的一片片擦伤。那家伙若无其事地拍去沙石的碎屑,低着头,流海遮盖了双眼。
      “你要走了吗?”
      “嗯。”
      “我送你。”
      “……你先把你腿上的伤擦一擦,这天容易感染——”
      “我送你。”
      拉塞尔还想跟过去,韦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去干活,你早上要交的报告呢?”
      “可是——”
      “去忙你的。”他把不安分的小子扔去一边,瞪了一眼艾斯。“先说明,这次是看马尔科的面子……你要再敢落跑,我就新帐老账一起算了。”
      艾斯沉默着,他脸颊有些发红,不知是被太阳晒得还是怎么的——然后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不对劲吧?”拉斐尔被韦弗的力道甩得原地兜了一个圈,晕乎乎地开口,“那俩个人。”
      “嗯,你分析下?”
      “以前要是有人敢这样对马哥,他不抬手就一顿胖揍?”
      “继续。”
      “就是一般人被莫名其妙的从楼上跳下来压着,至少会问一下原因?”
      “还有呢?”
      “艾斯不是回去找女朋友的么?结果却是马哥半夜把他送回来……那小子犟到要命却乖乖听他的。怎么着也不对劲……”
      


      IP属地:安徽124楼2012-07-09 21:45
      回复
        “闭嘴干你的活去吧。”
        俩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没半片阴凉的砂石路上,马尔科觉得头痛,他早上干嘛花那么大力气把这小子从车里抬去寝室,还要遭韦弗的白眼以及那些晚辈们好奇而八卦的眼神;放着他自己也会回来的。人一摊上感情就是犯傻,他明明一把年纪了也吃过不少亏,可理智和情感总不在一条线上。
        “要记得向韦弗他们认错和道谢啊。”看,最后还不是得摆着长辈的架子,这张老脸才挂得住。
        “嗯。”那小子拧着眉头偏开了点视线,有些说不上是不情愿还是害臊,“知道啦。”
        感觉像送逃课的儿子来上寄宿学校一样,就这种关系也不错吧。马尔科自嘲,好在这段路不长,他很快看到自己的车,车钥匙早攥在手里,被炎热的天气沁上了一层薄汗。
        “马尔科你昨晚开车送我回来的么。”
        “嗯。”
        “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你睡得跟死猪一样。”
        其实并没有睡得那么死,艾斯想说他还记得能听见马尔科的呼吸声,还有对方皮肤传来的热度;也许是因为车载的空调太冷了,也许是因为车内的空间太过狭小,也许是他自作多情的敏感。他不敢猜测,他发现自己的胆小。
        “你把这个夏天的休假都用完了,之后只会更累,不过熬过了这阵子就好了。等回总公司就没人敢小看你啦,在案场呆过的人总是有更多的发言权。”马尔科说着打开车门,被太阳烤得滚烫的车内简直像地狱,他解释着自己不想那么快钻进去的原因。
        艾斯用手撑住车门的缝隙。“马尔科。我们还会见面么?”
        “也许吧。”他想了想,转头又揉了揉年轻人乱糟糟的脑袋。“一直在这行里头的话,总会碰面的。”
        “本来以为昨天你就会那样直接回去。”艾斯黑曜石般的眼睛从他宽大的手掌下面望过来,“我以为我醒来就不会再看见你了。”
        我也是那样打算的,马尔科看着他在心里说,但……即使知道这样不行,即使知道自己已经为了这个该死的傻小子翘了一天的班,即使知道自己最后只能得到哪边都想讨好结果哪边都很失败的结果,却……像个傻瓜一样,哪怕能为他多做一点儿微不足道的事情,都莫名其妙地觉得满足。
        “那……我睡着的时候,你有吻我吗?”
        马尔科心里咯噔一下,他觉得手心一麻,连带着整条胳膊都紧张得起栗。他发现了?什么嘛,难道这小子一直在装睡?那他也听到我说的话?还有醒着的话就别让我抱你走那段路啊——
        他的视线简直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尴尬地顿在那儿,像是整个人被剖开来晾晒在曝日之下无所遁形;这尴尬持续着沉默,直到艾斯喊出“要是没有的话你就反驳啊!”的话、声音里的调子简直有些不知所措时才急忙抬眼,撞见咫尺之间的对方的脸,视线也同样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模样,整张脸都是一盘煮得熟透的虾,连耳根子也没有放过。
        “……艾斯……”
        他的手触到他滚烫的耳垂时,对方已经整个人撞过来,手指抠着肩膀勾过他的脖子;反射性的伸手,臂弯里恰到好处地拥住了修长而紧致的腰线并贴紧到严丝合缝。翅膀似的肩胛落入掌中,滚烫而干涩的唇紧跟着黏上来,像吻住了夏日的阳光,那么坦荡炽烈,没有一丝阴霾的遮挡。
        “骗——”
        脱口而出的抱怨被厚重的吻堵了回去,舌尖与唇齿的侵略更像是意气之争,却掺杂着令人发狂的快感。听见心跳的声音却分不出是谁的,混乱的节奏打着令人疼痛的拍音;背后滚烫的车身灼烧着恰才的伤口,但怀抱里的对方和自己更热,胸腔里有什么拧着心脏,苦不堪言。融化了似的汗水混着舌尖的津液,咸涩得难以下咽;但刚一分开,又像脱离水箱的鱼一样忘了呼吸,只得狼狈地张大了嘴,凭借本能的噬咬去确认对方的所在。
        “……马……尔科!”
        艾斯气喘吁吁地推开他,眉头简直要拧成一个结,但脸红得不像样,眼神也压根不敢看过来,“我说你……你根本就是喜——”
        话没说完嘴又被堵住了,这一次的吻细密而绵长,嗅得到彼此腔中甜涩的血腥味。拜托你别说、什么都别说,马尔科在心底祈祷;他闭上眼、不敢直视对方横过雀斑的鼻梁,以及那细密阖紧却又微微颤动的眼睫。


        IP属地:安徽125楼2012-07-09 21:45
        回复
          啊 这边一直都忘了更!
          跪………………飞速搞起


          IP属地:安徽135楼2012-08-24 18:06
          回复
            第十八话:第三者
            大家好,我叫艾斯,我现在有个很大的烦恼。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他是个男人,不过这不是重点。
            他有老婆了,这似乎也不是重点。
            可是我们在交往。(大概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小三吧?
            ……虽然很难以启齿,但我想知道大家对小三是怎么看的……
            “艾斯!要开碰头会了!你还趴在那儿干嘛?”
            “啊……”咱们的主人公拎不起劲儿地应声,一面惫懒地从凉席上爬起来。也许是因为天气炎热的关系,他的心情看起来很不好。空调不是很制冷,连带着电脑速度也不给力,可是工作并不因此而放假,相反,因为一个即将到来的企划的关系,他们最近都忙得跟狗似的。
            “提案不是都通过了嘛。你还愁什么呢?”拉塞尔拍了一下他的背。
            “没有啊。”艾斯还是闷闷地。我也是要抽空思考一下人生的,尤其是在这种微妙的处境下……但这可没法对同事或者朋友说出来。在拖拖拉拉整理材料的时间里,空调运转过度的嗡嗡声混杂着烟味与久不通风的汗臭味,还有打翻了的颜料的味道,咬咬牙推开门的一瞬间、聒噪的蝉声肆无忌惮地冲进来,和灌入的燥热腻在一起,混成了一整个夏天。
            “唉,拉塞尔,我问你啊……”鬈发的年轻人抱着快挡住视线的资料问,他的声音被障碍物阻挡,发出几不可辨的瓮音。“就是,那个……你对小三怎么看?”
            “哈?你也是会关心这种问题的年龄了么?”拉塞尔不敢置信地瞟了他一眼,抚着下巴想了想,突然露出了向往的神情。“小三么……真好啊……听起来不错呢~……”
            “哎?这不太好吧?”
            “别那么认真嘛!”那家伙突然陷入了自我幻想的氛围里,简直走着像要跳起来,“那种脚踏两只船的刺激感觉……很吸引人吧?秘密的背德?两边都要瞒好,手机是尤其不能给对方看到的;然后就可以艳福齐享——”
            “想得美。”艾斯把手里小山一样的资料兜头砸在他脑门上。
            拉塞尔不明所以地爬起来。“你生什么气啊?”
            “我没生气。”
            拉塞尔紧着几步追过去,这小子挺纯情的,还挺保守,他想。“男人嘛,本来就是动物啦。虽然进化了,可是那个是本能嘛,生理的本能啊。别说动物,就一百年前还这样哩,三妻四妾的,要繁衍子孙嘛。哎——我也就这么说说啦——这样的好事也轮不上的——”他突然猛拍了一下身旁帅小伙子的背,笑嘻嘻地接了句,“你倒是有可能哦!”
            想揍他。要不是两手都拿了资料腾不开,可能就揍了。不过会问他意见的我也是白痴,艾斯在心里默默反省。他们走到会议室门口,艾斯用膝盖顶开门板,就听到卡库在那儿喊:“艾斯!你的电话!竟然都打到会议室来了……”他感到太阳穴的青筋突突地跳了跳。
            “谁?”
            “马尔科啦。他说你不接他电话。”
            “跟他说我不在。”人生还没思考透彻的艾斯没好气地说。
            “你不在这能在哪啊?”韦弗没好气地在后边吐槽。艾斯没辙,所有与会人员都停了动作齐刷刷地看他,这点更让人难受。会议离正式开始应该还有一阵子,准备材料还没分发完毕,而韦弗的烟刚点着,应该要至少抽完这支才会开始。他硬着头皮对卡库说:“帮我挂了,我用手机打给他。”
            艾斯觉得自己简直像逃跑似的拐进山脚下蟒川的河堤上,这个过程令人心脏过速,又在呼吸到带着河水风味的夏天时感到无比舒畅。
            “……你别打啦,我刚要开会啊!”
            [肯接我电话啦?]对方从鼻腔里哼出得意的上扬音调,艾斯踢了一脚河边的卵石,然后无力地蹲下来,手机贴在耳畔紧紧的。
            “拜托……你这样让我怎么工作啊……”
            [?……案子不是做完了么?]
            “啊,做完了,我还打算画几幅图现场装饰用……虽然没人叫我这么做,不过好久没摸笔了……总比一直对着数据表格和千篇一律的重复劳动强。”
            马尔科在电话那头听着他有些疲惫的唠叨,最近似乎成长了很多,很少再抱怨什么,也不再总是每做一样东西都来询问自己的意见,现在似乎已经可以独立过稿,不需要他的帮助了。他的成长速度快的惊人,虽然本来就能预料到,在看到他那幅画时就应该笃信了;但狡猾的大叔发现,也许这个自我的内在还有另一个自己,他渴望艾斯的依赖,这让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如果真的翅膀硬了的话,也许就会飞离我身边了吧。谁会眷恋一个三十好几的大叔呢?老实说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太不真实。没可能会成的吧?就像现在,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不是已经疲惫和厌烦了,连电话也懒得接;再说,从那之后,逐渐就是自己打过去的多;直到现在,对方已经完全没有主动联络过了。
            虽然也不见得是没有话说,但除了这个行业以外,共同的话题太少了。你看的报纸和他爱的专辑互相拼在一起连一个相同的单词都没有,更别提连电影的口味也不同。他很快就会厌烦了吧?现在徵状已经很明显了。
            [总之暂时都别再打来!我想要一个人……想点事情。]
            好像说的有点过分了,但马尔科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艾斯想。他要戒一段时间这个人的声音和气息,消停一点马尔科依赖症的严重发病徵状。至少还得在这儿呆两个月,又没办法开口叫他过来见我……他工作已经够忙了。
            数百公里外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抱歉,]他顿了顿,[……我真快忘了谈恋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艾斯差点从防波堤上滚下去。身子滑出去好几米,手忙脚乱地大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但对方反问“那是怎样?”的时候,却又完全答不上来了,他有些恨自己不够灵巧的嘴巴,支吾着,把手腕盖在眼帘上。
            “……反正、我要开会了!最近好忙……下次!下次我打给你……再说吧?”
            [好。]
            那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艾斯听着忙音,把背脊扔在戳人的蓟草上,突然觉得史无前例的焦躁。他又想扔下一切跑在漆黑的山道上了,还是那样的自在,即使会被荆棘挂得遍体鳞伤也认了。他头一次不想追着谁的背影前进,而是扭过他的脑袋,逼着他那双总是无所谓的眼睛正视自己,倒映出那年轻莽撞充斥渴望的影子。夕阳的光不紧不慢地炙烤着他半边身体,告诉他时间的流逝以及逼迫他前进;可他现在一点也不眷念空调房里缺乏通风的冷气,他想要把自己置身于炎热里,用浃背的热汗掩盖头脑和身体里充斥的青春躁动的气息。最后他腾地跳起身子,沿着河堤飞奔起来,直到跑得没了力气,才记起自己应该回去开会的事实。
            “——惨了!”


            IP属地:安徽136楼2012-08-24 18:08
            回复
              不过推开会议室的门时,比起韦弗杀人般的眼神,更多人玩味般的表情和动作倒让严肃紧张得气氛弥漫着八卦的味道,显得有些滑稽。有人像课堂小差似的小声地交换着情报:“女朋友电话?”“哪啊,是马哥的。”“啧啧……可这有问题啊……”“谁知道呢——”艾斯使劲拖着椅子发出尖锐的声音,示意他们我听见了请闭嘴。
              韦弗倒是没怎么追究,他敲了敲桌子,再度回到会议进程中来。“那么,继续我们刚才说的——第一次发布会的分配就这么定了,邀请嘉宾确认名单已经分发给你们,各部门保持联络。这次邀请人员中有身份比较特殊的,你们也都知道,所以还请谨慎对待,住宿方面的事情交给拉塞尔全权对接。媒体方面的对策交给卡库负责,我周三要见到整个的媒体宣策计划。OK,没事的话就散吧。”
              艾斯完全云里雾里地拿起那张“你们都知道”的邀请人员名单,有个加红的名字排在第一行,“谁啊,身份特殊的?”他问向正在空调间里擦汗的拉塞尔,对方拧着眉头,面色有点纠结。周围人齐刷刷地看向艾斯,却也都不开口说话。
              “是个……很麻烦的人。……当年算是白胡子数一数二的女强人,长得又漂亮。不过最后却是个骗子呢,让人大跌眼镜啊……这么说你该知道了吧?”
              “不知道……是谁啊?”
              拉塞尔和其他人都突然停止了动作,用怪异的眼神盯着他。
              “你跟马哥关系不是挺好的么?他没跟你说过?”
              艾斯被那些视线刺得如芒在背,心中不好的预感升腾,他有些心虚地退开一步,但后面更多人围上来,抵住他并且向着他为中心聚拢,看向拉塞尔打开的电脑屏幕。艾斯不由自主地看到了熟悉的面容,不过也许因为职场装扮的关系,那张曾经在相框里见过的脸此时多了精悍的神情,从领口到发丝都一丝不苟。
              “你不知道?不会吧,她是马哥的老婆啊……爱德华·D·安,也是知名的职业广告经纪人,这个项目最初就是由她提出创意提报的。啊,现在应该改回旧姓了吧……” 艾斯的脑袋轰地一声。他看到自己手中表格的第一行,红字标注的的确是爱德华·D·安的名字,备注是特邀嘉宾。周围人喳喳噪噪地议论着,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哇……超级美人的说——马哥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所以才长不下去吧,这女人像铁做的一样……,更何况,哎……那件事,虽然上头不准提了——”
              “等等,安会来的话,马哥也会来啰?”
              “……不会吧,他们见面不尴尬吗?”
              “马尔科不会来的,那女人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半晌没开口的韦弗像忍不下去了似的最终冷冷地为这场议论下了总结。他把材料叠着摔在桌上,发出砰地巨响。“都回自己岗位上去。因为安还牵涉到保释的问题,应该会有媒体的人跟她一起来,对接工作要注意到这点,事先安排好,别手忙脚乱的。”
              艾斯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回的宿舍。太多的信息和内容混淆一起,像是巨大的积雨云压在头顶,每道信息都是劈下的闪电。即使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耳朵却不管心脏的死活,将那些同僚间的闲言碎语一样不漏地捕捉清晰。他并不想知道任何关于安的事,这些明明都提不起他的兴趣;但周围人欣欣然八卦的模样和纷至沓来的爆料却宣告着一个事实,拧着五脏六腑疼痛难抑——你不了解他,你一点儿也不了解他;他没有告诉你,他怎么会没有告诉你?
              以为靠近了一步,却像是原地转圈般的徒劳,令艾斯感到由衷的无力。他像万米长跑运动员脱力瘫倒在终点线后那样,把自己丢在床铺里,由头兜脚地蒙上被子;正在加班的拉塞尔一定正奇怪地审视他,但他没力气去管。好在有调研组的人进来串门并和拉塞尔聊起了天,但聊天的内容像是被这难得的话题勾上了瘾,怎么打转都离不开主线人物和剧情。
              “我们今天听说了,安姐要来看这个项目?真的吗?她出狱了?”
              “保释而已。喂,你们现在还喊她安姐不太合适吧?马哥心里会怎么想啊?这事闹的……”
              “安姐是带这个项目的,我是跟她最早的一批,不服她服谁啊?但她和马哥后来是怎么搞的?我们也实在不知道;听到消息时已经——”
              


              IP属地:安徽137楼2012-08-24 18:09
              回复
                “靠!”不知道是谁狠捶了一下桌子,“别提这事!要不是她马哥怎么会离开白胡子?!那婊/子——”“你说什么?!你骂谁婊/子?”紧接着是巨大的什么东西被掀翻的声响,许多零碎的细件摔在地上,艾斯坐起身子,就看到调研组的纳维扭着本部派遣员狄科特的领口,两个人剑拔弩张要打起来,拉塞尔在一旁死命地拉,看到艾斯坐起身就赶紧求援:“愣着干嘛还不来帮手!”艾斯急忙从上铺翻下来,和拉塞尔一边一个扯着两人手腕将他们分开。狄科特显然意犹未尽,他挣开艾斯的钳制,指着对方大喊:
                “他妈的她不是婊/子是什么?!你知道她怎么做的牢?她是戈尔多集团的商业间谍!!要不是这一把败露了怎么会给抓起来坐牢?可马哥之后也觉得愧对白胡子就离开了!操他祖宗的我们里里外外从来没做对不起她的事!这婊/子对得起谁?!”
                “你把嘴放干净点骂谁婊/子?!”平常看起来好相处的纳维也火冒三丈,“我是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没有安姐哪有这个项目今天?你吃着这碗饭别还骂着种地的!”
                “呸!她是间谍!说好听点叫间谍,讲难听了就是小偷!当着大家面被拷上手齤铐带走的!最后判下来盗窃的项目数据坐实的就有几十项,涉案金额过亿!别说公司的实际损失,你想想马哥会怎么想?”
                两人吵在气头上根本顾不得说话从脑内绕一绕,纳维劈头接上:“我管他怎么想!大老爷们被一个女人骗的团团转——”
                “够了都闭嘴!!!!”
                低哑凶狠又陌生的声音令几个人都倏然停了动作,他们才明白过来这一声是艾斯吼出来的。他手劲大得离谱,硬从中间掰开了两人,紧接着一脚踹开了门,四周寂然,这一声便显得尤为刺耳。
                “……都滚出去。”
                他们很少见到发飙的艾斯,但这一点儿不能证明他发飙起来不可怕。强大的低气压像旋风一样凌厉暗沉地笼罩在身遭,为了压抑自己的情绪整个嗓子都哑得像另一个人。大约是遵循野兽的本能,另外两位不速之客一语不发地默默齤离开了,连拉塞尔都不敢开口,只能看着艾斯仃立在那里,听他沉默了很久后说:“我出去走走。”走走也好,拉塞尔心惊胆战地点头,这家伙的样子像是随时都会吃人一样。
                夏夜里的蟒川粼粼潺潺,反射的不仅是星月的余晖,还有蝉鸣蛙声对话般的聒噪。如果不是熟悉这一块的地形,那浅滩的地方很容易落进水里;齐胸的芦苇将水岸的界限描摹的模糊不清。艾斯像个酒醉的人跌跌撞撞地走,冷不防被兀起的岩石绊倒,整个人摔进泥里。四周是漆黑,谁也看不到这可笑的一幕,他就滚在旁边的高地上,睁大眼睛、从漆黑里辨识着天鹅绒般的夜空。膝盖也许被擦破了,不过比起那儿更痛的是心脏,像被个镊子钳着,无药可医。归根究底,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也许就是气连生什么气都不知道的自己。漆黑的四周像极了他常被困扰的那个梦境,很快有微亮的荧光开始出现,细小地停顿在他的指尖。
                “萤火虫吗……”
                毫无温度的光芒,即使如此接近也毫无知觉。照亮那毫厘之间的微弱领地,即使存在也没有意义吧?
                是不是对他而言,我也是这样的存在?
                更多的光斑从芦苇中飞出去,但没有多远就落下、停驻;它们逐渐聚集在一起,和倒映在蟒川中的倒影叠合,汇成了一片奇异的海洋。这简直就像当初的那个梦境,那么现在所经历的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现实?接下来,它们会像预言一般腾起火光,照见卑微而丑陋的自己,并将它焚烧殆尽么?在每一个有这些萤火虫一样生物存在的梦境里,它们聚集,然后爆炸;只要碰到它们,就会引发多米诺骨牌般的连锁反应,让打算逃跑的自己无所遁形。聚过来了,那些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小东西;艾斯站起来,挥舞着手臂赶开它们,脚下越走越快,他想到完全漆黑的地方去,没有这些闪闪的荧光,就不会有谁知道他的张惶无措,不会发觉他那足够擦出火花点燃引信的嫉妒心。
                他像是要逃开那些萤火虫地在芦苇中跑起来。穿过石滩、走上防波堤的话,就能回到公路了吧?如果身上有带钱的话,现在的他毫不介意再当一次逃跑者,去百里之外见马尔科,什么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和他坐一夜。但掏遍了口袋,他只摸到自己的手机,那是傍晚那通电话后随手揣在兜里的,之后一直没有拿出来。
                


                IP属地:安徽138楼2012-08-24 18:09
                回复
                  2025-05-12 16:55:29
                  广告
                  要打给他吗?
                  思念混合着无法抑制的欲望,还有难以言喻的恐惧与疲惫,艾斯按下了通话键。在等待的过程中艾斯茫然地想,我要和他说什么呢?难道说我很怕萤火虫吗?还是说我迷路了,但是晚上的星星看上去很好?总之、说什么都行,除了——
                  [艾斯?……你打来了啊。]
                  缴械投降。他承认他听到对方带着疲惫的声线、发出的无意识拖长的尾音,就无法克制地双手拧着话机,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的暴躁与烦闷都被抛在脑后,而耳畔的声音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艾斯?叹什么气呢。]对方的笑声好像梗在喉咙里,却挠着他的心底。但最可怕的是听马尔科喊他名字的时候,全身会不自觉地绷紧;反应过来的时候,简直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连自己也都要忍不住嘲笑自己。
                  [一直叹气的话会变秃顶的哟。]
                  像是缓解气氛一样,对方调侃地说出这样的话。艾斯忍不住笑了,浑身立刻就轻松了很多,“这是经验谈吗?”他忍不住反问,马尔科习惯了似的完全不会生气,[经验谈是不要做广告这行,不过对你来说已经晚了。等着变成秃顶啤酒肚大叔吧。]
                  “哈哈!要变也是你先变吧?不过我先申明,啤酒肚大叔在我接受范围之外——”
                  糟糕,太过开心所以得意忘形。我有这样说的资格吗?但对方却毫不介意地立刻接上话头:
                  [那我只能庆幸……还好秃顶不是。] 难得不老实的中年人自己坦诚招供,这时候当然应该好好嘲笑他才对,但才笑了两声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不出来了,喉咙里有刺痛的梗塞感,像倒刺一般随着吞咽唾液的频率刮着喉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圈一阵酸涩,艾斯才明白自己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因为一句毫不着调的话吗?这也未免……太不像样了吧?
                  想拥抱。想接吻。想做齤/爱。
                  想告诉别人你是我的。
                  可恶……
                  想见你。
                  “艾斯?你不太对劲啊。”
                  听筒那边不合时宜的沉默让马尔科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他手心攥了一把汗,是我说了哪句话让他不开心了吗?真是的……所以说一把年纪就不要谈什么恋爱——心脏承受不起。
                  但即使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就算理智上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和一个小你十几岁的男人谈恋爱能有什么结果”的道理,事实上即使一个电话都能使他失去应有的风范和平常心。输给那家伙了,只要那双黑曜石做的眼睛盯着他看,马尔科承认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抵抗过去。如果不是因为分隔两地……也许自己已经等不及把这小鬼吃干抹尽了;他有些庆幸有工作横亘在彼此之间,像一个缓冲带或者安全区;不然,即使抱着夜驾的危险,他现在也会想要冲去百里之外的山间吧?光是想象着这种情景,血液里就开始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兴奋。
                  可是明早还有董事会。这么想着就突然冷静下来,连某处腾起的火焰也能够平息,果然是年纪大了的缘故。马尔科有些感伤地想,如果是十年前——就算是五年前,自己也没有这么介意是否怀抱生活的梦想;其实那个时候也拼得厉害,但多半还是怀揣着理想和抱负;也和所有人一样抱怨加班,喜爱约会和旅行。后来是为什么呢?与其休憩或者外出,他更喜欢变成一架工作的机器,在一个人踽行的道路上,唯有工作不会背叛你。
                  他听见艾斯从喉咙深处嗫嚅了一句什么,但不真切,追问过去的时候,却又不吭气了,半晌只挤出一句“……我挂了!”,声音有些奇怪的变调。但即使叫住了他问他到底怎么了,那平常话还挺多的小子这时候却从头到尾只会说两个字——“没事。” 骗骗小女生还差不多。没事你就该挂了,不,从开始也许就不会打过来。马尔科决定采取僵持战术,好在他们现在还不缺时间,他分辨着电波那端的蝉鸣和蛙声,还有河水的声音,直到重击的噪声差点让他的鼓膜报废,接着就听见艾斯大呼小叫地“在这里在这里啊还好没掉进河里……”接着就对着听筒一阵连珠炮似的“喂喂喂没事吧听得见吧”,好像摔了的不是手机而是马尔科,慌手慌脚地不像个样;坐在电脑前的当事人只好拿远了点手机,搔着脑门站起来。
                  “听得见。怎么回事?你摔到河里了?”
                  [没有。刚刚绊了一下、手一滑就……]
                  “没擦破哪里吧?”
                  [没,还好手机没事,差点就掉进泥滩了……啧,那些讨厌的萤火虫……]
                  意料外的名词让马尔科一愣。
                  “萤火虫?”
                  对方明显顿了一下,[河滩上有很多。]他最后说。
                  “是吗。小时候家旁边的浅滩里也有很多呢,现在都少见了。”
                  [马尔科喜欢萤火虫吗?]
                  “也说不上喜欢吧,怎么说,挺怀念的。”
                  [我不喜欢它们。]
                  “……那也很正常啦。回去睡吧。你们最近不是要办什么发布会吗,应该会很忙才对。”
                  [……也不想回去。]
                  马尔科叹了一口气,他的手已经先大脑一步翻起着桌上的备忘录,无意识地寻找着可以休假的时间。
                  “过两天……我再去看你好了。”
                  [哎?]
                  “正好等你们这场活动结束,一起去哪里度个假吧。”
                  [……哎唉唉?!]
                  “不好吗?”
                  [不好!!我哪有假期啊!之前不是用掉了嘛!再说——]
                  “那就一起看萤火虫也不错啊。”
                  [绝、绝对不要!!!这种恶心的虫子有什么好看的啊!]
                  “只是想和你一起的借口也不行吗?”
                  艾斯像视频卡壳似的顿了几秒,然后发生了超速的跳帧:
                  [不是!!!——总之这几天不许过来!马尔科这个大笨蛋!!!]
                  通信急匆匆地切断了。怎么煲个电话粥比给客户提案还累,马尔科把自己的脊背扔回柔软的靠椅。不过,还有力气吼人的话应该没问题了。这令人不省心的小子,只要不在跟前就根本搞不清他在想什么,还是这几天抽空去看一趟吧。 “夏天的萤火虫啊……”好像很久没看到了。
                  虽然没什么稀奇的,但两个人一起看的话,应该还蛮有意思的吧?
                  他闭着眼想象着那样的情景:
                  没有第三者的寂静山路,
                  比整个夏天都要滚烫的体温,
                  交握掌心的汗渍与试图滑脱的指尖,
                  当然还有,被萤光照亮时那张通红的脸。
                  TBC
                  


                  IP属地:安徽139楼2012-08-24 18:09
                  回复
                    第十九话:即使嫉妒也没有关系
                    他今天第十九次拿起手机,又什么都没做就把它丢回原位。
                    要不是镜面屏显里倒映出没几根毛的脑袋,他简直相信自己穿越时空回到了十九岁。
                    没错……一刻都不得安宁的心绪,实在有愧于老辣的成年人身份。但越想要装作游刃有余的姿态,结果就越是灰头土脸地失态,这在之前的几次论证中都已经被证明。马尔科自认为没有特别多的优点,但其中一条就是不钻死胡同:输了就是输了,人生在世谁没当过赢家或者输家;他总是承认得坦荡自然。
                    年近四旬的大叔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鬼逼得像模像样地谈起了恋爱,讲出去大概会被好事者当成酒余饭后的谈资,但这也没什么。不过比起被人嘲笑,他最近倒是经常听见秘书称赞他“愈发帅气”的奉承话,以及同僚带点酸溜溜地质问是不是等来了“第二春”。就连难得知晓内情的萨奇,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他猛瞧,再也不约他出去喝业务酒以外的摊席。“我可不想听你喝醉之后大谈特谈你的小男朋友,我很保守的。——更何况是我认识的人!如果一边喝着威士忌一边脑海里浮现两张熟悉的脸孔H时的样子……这对我来说太刺激了点。”
                    马尔科耸耸肩,他没跟萨奇解释他们还没到那步,要是说了对方大概会拿看史前怪兽的眼光来看他,一边声称自己的保守一边意淫他的年龄是否导致某些功能的障碍。这家伙干得出来,而且最糟糕的是,他口风不紧。
                    所以总的来说,还算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减少宿醉和愉快的心情也提升了工作效率,他难得收获了不用加班的夜晚,却发现无事可做,只能看着手机发呆。
                    被那小子用一个吻“将军”之后,马尔科承认自己缴械投降得很彻底。他明白自己已经没办法把对艾斯的感情彻底隔离——正是这家伙不屈不挠的行动向他证实了这一点——那么只有坦然面对。于是,他拾起已经搁置多年的恋爱,将它付诸于行动。但令他不解的是,自己变得积极了,对方一开始当然显得诧异但很高兴,可不久之后反而开始闪躲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将他逼到死巷里的杀手,在被害人宣布投降之后,竟然连赎金也不要就扭头跑走,反而还是被害人在后面追着跑……的感觉,十分微妙;而挑起事端的杀手也并不是彻底逃跑,反而总是保持在视线范围内,像一个陷阱,引诱着他追过去。但我们之间究竟谁是杀手,谁是被害人呢?恐怕很难界定。
                    艾斯开始不接他的电话,嫌他打扰了工作,又啰嗦不停。他对他提议的旅行和约会显得兴趣缺缺,也不再经常与他分享工作上的挫折与问题。比起两个人在一起,他似乎更喜欢一个人静一静。他们之间没有话题,马尔科感觉对方围起了一个巨大的保护罩,将自己毂在中心。但自己没有密码,无法打开它。
                    就算是从无聊的肥皂剧以及最近的电视节目中来看,他也知道最近的爱情观似乎已经变得更加速食,保质期更短。时间的流速过快,眼前的诱惑过多,人们总迫不及待地想试试下一种口味。
                    远距离恋爱什么的去死吧。马尔科心想,我连现在这种口味到底合不合胃口都说不准。翻动台历上的备忘录,斟酌着是否要给秘书去个电话;像被他注视得有些局促,来电音乐慌慌张张地响起来。当然不是艾斯打来的,这把年纪里该来的浪漫就跟脑袋上的毛一样没有几根;致电的是公司上层的一位股东,他在电话里寒暄了许久,最后才说明来意:他最近事物繁杂,希望马尔科可以代他出席一个推不掉情面的案场活动,“毕竟也是合约客户,既然要争取它们后半段的服务嘛——”马尔科不好回绝,不过既然消息没有从他这儿走,多半是给股东个人的邀约,而这个心思不放在跟前的老头子一定是想着和自己的小蜜外出约会呢。他虽然这么想,嘴上却还是应承下来,直到最后才问:“是哪里的项目?”
                    “不远、不远,花不了你多少时间,”对方赶紧表示,“蟒川半山,你去过吧?那里新开发的项目‘低墅’,就是那个最近闹腾着的,他们的发展商呢……之前有欠过我人情,说无论如何这趟跑不掉;但最近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太好了,所以你就代表一下我——”
                    


                    IP属地:安徽140楼2012-08-24 18:11
                    回复
                      马尔科松了口气,这差事挺不错。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告知秘书自己要去出席会议,而不是遭受这位能干女士妄自揣测的暧昧眼神。他开始规划行程,甚至思考在推介会结束之后将艾斯拐走的可行性,但死板的韦弗一定不会同意。他思考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只得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呢?
                      从利益点和自己的职责上来分析的话,首先要考虑的都应该是和白胡子广告公司的进一步合作关系,推介会是表象,内在是各方洽谈与合作的平台。近期市场波动比较大,由于董事会上风投机构提出建议阿尔法托利亚进行整体并购的决策考量,股东们最近的利益纠纷逐渐浮上水面,董事会里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虽然他也拥有一票的权利,不过比起去纠结下家,他更愿意从桩基打起,让基础更扎实。
                      对了……这趟过去还是不要告诉艾斯,见面给他个惊喜吧。
                      啧,又跑偏了。于是脑门上挨了自己一巴掌。
                      不管怎样,他踏上了前往山间的路。早晨的温度适宜,炎热的太阳还没有搂着空子,公路上的气温甚至可以不用开空调,光是带点露水味道的风已经足够凉爽。有些反常的是,上山的匝道竟然在这个时段有些拥挤,他让过一辆看起来急吼吼的SUV,猜想是因为推介会的缘故。但不就是个地产界与商界的联谊活动吗——本质上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当然,也许有著名的地产界人士出席,当然也可能是请了明星助阵……虽然山沟里的活动即使请到明星也不会有什么人气,不过这年头,有钱没处使的人多了去了。
                      打断他臆想的是紧接着变得拥挤的山道,他不得不避让兜头来的一辆采访车。车窗里的女主播手持话筒对着镜头说个不停,显然不把危险的路况放在眼里。马尔科对记者没有太多的好感,也许是因为在之前他与安、以及他们两人身后所背负的两大集团的商业谍战所引发的媒体狂欢之中,把一辈子该见的记者都见光了吧。虽然以偏概全是不对的、他也记得自己认真地倾诉并请求对方客观公正地反映事实,但次日出现在各大商刊与杂志的连篇累牍的报道中,无一例外地将安描述成了婚姻诈欺与商业盗窃的职业间谍,而自己总是顶着一张饱受凌虐的被害人的脸。
                      ……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至少我这么认为;要么我就是个没药救的大傻瓜。
                      马尔科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盘,怎样都好吧。他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过去的事。就在有些分神的时候,那辆擦身而过的采访车突然一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紧跟着从后面撵过来。狭窄的山道路面老旧,并不是适宜追逐飙车的场所,对方硬生生地挤出一个车位,甩着尾猛齤插到马尔科座驾车头前边。马尔科急忙踩下刹车,尖锐的制动声撕扯着耳膜,带得整个人跟着都捏了一把汗。防护栏里伸出的植被搔得车窗哗哗轻响,马尔科甩门下车,他忍不住想要给这些记者一点颜色看看。
                      “喂!!”
                      对方反应也丝毫不慢,在他提气准备发难的同时冲下车,并将他长枪短炮地瞄了个结实,显然是有备而来。奔跑着的女主播来不及抚平她好看的一步裙,更糟糕的是马尔科觉得自己好像认识她。
                      “您是马尔科先生吧?爱德华•马尔科先生?”他听见好几个人同时发问。
                      而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来,来电是陌生的号码。记者们七嘴八舌地推搡地更紧,他心里突然猜到了线路那头的答案,但却不敢确信。
                      黑洞洞的摄像镜头被举得老高,又凑得极近。他将听筒贴近自己的耳边。
                      按下接听键,“是我。”他有些沙哑地说。
                      


                      IP属地:安徽141楼2012-08-24 18:11
                      回复
                        马尔科挂上电话,记者们期待的眼神里他简直能读出明早经济版的头条,有些苦恼地望向前头还长的山路,安在那一头。我是应该继续向上,还是掉头返回?
                        大多数人会觉得他们俩现在会面应该剑拔弩张水火不容颇具戏剧性,不过其实该说的话摊的牌都在探监与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说完了。他不能觉得自己已经原谅了她,但是要说恨也不见得。毕竟这是他爱过的女人,虽然爱情可能早已消失殆尽,责任和家庭是两个工作狂不负责任的维系,所以他甚至认为自己错的更多;而且说到底,操盘的是幕后的市场与经济利益,而他们都是棋子。
                        但这趟如果去了,无疑是给新闻媒体制造更多无聊的话题,估计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连觉都睡不好;不去呢,反正他们还是会嚷嚷,估计还会配发一张自己寂寥背影的图片,只希望这次能拍的别那么显老。
                        不用想,掉头回去才是上策。但他不能确定,因为安刚刚提到了艾斯的名字。他在电话里收到了自己前妻的宣战布告,她几乎和以前一个样,看来监狱并没有使她变得颓然;但他又清楚即使受到委屈她也只会烂在肚里,所以看到的只剩下表象。也许我们的婚姻也不过是逝去的表象之一罢了,他不确定地想。
                        [马可,我获得了保释,又受到了邀请,所以现在来半山看看……当然,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的预定里也没有这一项。不过……我见到艾斯了。你不过来吗?也许我有兴趣和他打个招呼呢。]
                        


                        IP属地:安徽143楼2012-08-24 18:12
                        回复
                          由于媒体界过于热情的策动,活动比之前提前了很多开始。正式的项目自然有活动公司进行操作,白胡子的人手大多负责联络职责,以及打打下手。艾斯偷了个懒,挤在签到桌那儿混了个位子,装模作样地干起这份轻松的工作——微笑,只要微笑就可以了。不过说实话,这实在是一个量化又无趣的工作。等人差不多都进了案场,他以为可以趁机逃走的时候,韦弗一把拎住他的领子,又把他丢去水吧那边帮忙。光临的贵客都能在这里获得一杯他们想要的饮料来解解夏日酷暑,但艾斯只能操作最基本的步骤,至多帮忙打打冰沙,但他在这方面的拙劣天分实在令人不敢苟同。混调的洋酒在他眼里看起来都是一样的,说出任何一款的英文名他都无法辨别;而对于机械的破坏力让他一会儿已经弄坏了制冰机。他很快就被负责人丢到一边,并恳请他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乖乖歇着就好。
                          本来嘛、除了图像和色彩,他对文字没有任何分辨力。早让我歇着不就好了,艾斯无聊地扯出一张餐巾纸,在上面歪歪扭扭地画起了菠萝的图案,想了想,又给它加上眼睛和鼻子,看起来有些某人的风范;这令他兴趣大增,随即添上了矮短的手脚,叉着腰的菠萝星人很有气势地指着自己,好像正在宣讲那些比他多吃的盐与多走的路换来的大道理。“好啦,”艾斯不由得笑起来,他用笔尖搔搔额头的流海,“真啰嗦。”
                          大厅里的活动有序地进行,目前是冷餐与演讲。项目未来那令人目眩的前景图用3D建模的技术动态播放,像是一场惊险刺激的大片,引起与会嘉宾的阵阵欢呼。他留神想听会不会有那位女士的演讲,但又恍然记起,拉塞尔所排布的流程表里,似乎并没有这一项。
                          “啊……”走神的一刻笔尖跑歪,在菠萝星人的手上多了一条长而歪斜的线,一直延伸到餐巾纸所构成的小小画布外头、画到自己的手背上。“喂,”这时头顶传来杯底敲击柜台的响动,一个好听的女声问道,“我可以再续一杯吗?”
                          艾斯发现水吧里没了其他人,大约是都出去派酒了,急忙像慌张地站起来,“当、然可以,”画笔和餐巾纸都掉在地上。
                          客人笑了起来。“别着急,”她推开通道的格挡走进来,熟稔地取下酒盅,为自己倾满一杯。艾斯看着她的背影发愣,直到对方转过身来,深棕色的眸子锁着他,“你要不要也来一杯?”他才尴尬地皱了皱眉头,“不,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爱德华•D•安就在他的对面,可是他所擅长的笑容和言语现在一点儿也派不上用场。公式化一点,他鼓励自己,很简单,就像对待其他客人,她不会知道——
                          “我认识你哦。”
                          安呷了一口酒,纤长的食指指尖从杯口伸出来,合着有些与年龄不符的俏皮望向自己。艾斯一时语塞,脑中一瞬间转过一百二十种可能,但对方却轻轻松松地攀上他的肩膀,有些暧昧地说:“早上救我的帅小伙子。我是向你道谢呢。”她把另一杯酒塞给他,并同时用杯口碰了一下。艾斯松了一口气,他灌了一大口,大概是太过放松的原因,这一口呛得要命,毫无防备的烈酒涌入喉管,瞬间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而身边的女士只是笑,艾斯摸索着纸巾盒的方向,他想起自己将它丢在了地上,而安与他一起蹲下,把纸巾递给他的时候,看见了落在地上的纸巾绘。
                          “这画的是……马可吗?……”她笑起来。“还真挺像的。”
                          “……这是……咳,菠萝星人。……”艾斯试图解释,却一屁股仰倒在地上,后脑勺磕着矮柜的把手,疼得龇牙咧嘴。安给了他更多的纸巾,他将它们全凑在脸上,“非常感谢,……爱德华女士。”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而直接叫做安又显得过分亲昵;他在潜意识里想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但这个称呼明显让她愣了一下。“好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她说,“我真的很高兴,不过得纠正一下,我已经不是‘爱德华’了。”
                          她迎上艾斯诧异的眼神,伸出左手晃了晃,无名指根部的皮肤上有一圈浅淡变色的痕迹。“叫我安就行了,别加女士或者小姐。现在我可是令人艳羡的自由身啊。”
                          


                          IP属地:安徽144楼2012-08-24 18:12
                          回复
                            艾斯大笑起来。他笑的有点喘不过气,却又感觉疲惫。他喜欢这些故事,却嫉妒故事里另一个主角,但她就坐在旁边,他不能表现出来。可他又想知道这些故事,想要再多听一点、多了解一点,他的过去、自己无法填补的部分,即使嫉妒也没有关系。
                            “可是……你们后来……”
                            “离婚?”安好心地替他补完不好出口的部分。“记者们总是追着说婚姻诈欺,不过我得对你澄清这一点……我们结婚快八年了,如果是诈欺也太不划算。只不过本来也已经淡了,那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并断了而已。刚结婚的时候是挺开心的,不过后来我觉得……比起我来,他更喜欢工作和事业,喜欢获得成就和团队,并为此不眠不休。他不介意我与他较劲比稿,并且以此为乐;他不会为我和别的男人一起熬整夜加班赶案子而吃醋,也不会阻止我出差。他以为我也和他一样。当然,也许的确是这样……但我是女人,我总想要更多。”
                            “要说具体是什么……其实最后我也说不清了。也许是那一天,我结束两个月的出差从欧洲回来,看到落满灰尘的房间的时候……我立刻写好了离婚协议书、签上日期,放在抽屉里。”
                            “我当时还在猜测,他什么时候会看到呢?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结果是三年零五个月。直到这个案子出来,他来监狱看我,终于把它带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外边。“不说这只菠萝了,”她拖起艾斯的手臂,笑起来像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走,我们偷偷溜去外面。” 阵雨后的土地松软塌陷,安的高跟鞋陷在里面,但她毫不介意;艾斯盯着她拖着自己的那只手,他想她也一样这样拽过马尔科,把他曳进属于她的世界里。但后来她放手了。也许其实这是错的,也许只是因为太累,他们明明都还记得彼此,为什么要走向两条完全相反的路上去呢?
                            艾斯不明白。他觉得嫉妒,却又感到惋惜。
                            “……明明是彼此在乎的吧。”
                            他甩开安的手,低声说。
                            “我看见过啊。房间里……桌台上的照片。笑的很开心的样子,一直放在那里。”
                            “那不能证明什么吧。”过去的职业广告经纪人摆出公式化的利齿,毫不客气地指出,“就像离婚证也会好好地和结婚证一起收在箱子里一样。只不过是个符号罢了。”
                            “才不是符号啊。我听见过。他当时喝醉了……”
                            艾斯回想起那个夜晚。他躲在车后座里,驾车的是个简直快酒精中毒的醉汉,现在想来、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相信他可以顺利把车开回家的。那家伙趴在方向盘上念叨着爱人的名字,浓重的鼻音掩盖了接下来的部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安愣了一下,她笑了笑,很快恢复过来。“我比你了解他,特别是酒醉以后的他。我想你只是听错了,他是在叫你的名字。”
                            艾斯瞪大了眼睛。她知道——他慌乱地想——她知道,“我可是个间谍,你别忘了。”发觉这一点的安好整以暇地嘲笑他的猝不及防,这又让艾斯显得狼狈不堪。“不是!”他急忙大声否认,安歪起脑袋,皱着眉头像是认真思考:“那么只可能是他在睡梦中懊悔赌牌输掉的那张了,”她眨眨眼,“不过,我想我们接下来听一遍原音重现,或许会有助于你回想起来。”
                            唉?
                            年轻人还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艾斯!!————”
                            被呼喊名字的人急忙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半山的峦线在天空中划出弯曲的弧,一半是绿,一半是蓝;熟悉的身影成为其中不和谐的点,并在视野里逐渐扩大。他朝他们跑过来,外套搭在一边的胳膊上,皮鞋和西裤溅满泥水;因为疏于运动的低喘,直到在面前站定的时候,他的胸膛和喉头都还在急促地上下耸动着。
                            “……艾斯。”
                            身后仿佛传来一声叹息,还有带点笑意的“我没说错吧”,听上去有些寂寞。
                            TBC
                            


                            IP属地:安徽146楼2012-08-24 18:12
                            回复
                              2025-05-12 16:49:29
                              广告

                              第二十话:答非所问
                              等等。
                              我明明在一秒前还处于感动的阶段。
                              谁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斯完全放弃了抵抗,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听着激烈的言语从他的左右耳一齐攻击过来,再各自从另一边跑出去。他不知道它们的杀伤力如何,但自己左右手被同时向两边扯去的疼痛却逐渐加剧。在他的记忆中,喜欢这种把自己当绳索的拔河游戏的玩家,只有自己那身体柔韧性异于常人的老弟,而且那还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他和萨博拽着路飞争论明天的冒险地点,最后被兴致上来的弟弟拽着满场跑,迎面撞在树上、铁槛上,或是邻家婆婆肥胖的胸脯里。
                                他从未设想过已经二十来岁的今天,还会有幸遭遇到这种现世报,上帝还真是公平。更何况,他实在不敢直视以他为绳索在两方角力的对手,因为那是在太过搞笑。马尔科拽着他的左手,而安挽着他的右胳膊,这实在应该表示荣幸,但是他们激烈的争吵完全忽视了作为本体的他的意愿。
                                “跟我走,艾斯。这女人没对你说什么有的没的吧?”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或者女士优先。你的绅士风度都死光了吗?”
                                “我找他有事。你为什么不在宴会厅里呆着?一堆人没头苍蝇一样地找你。”
                                “你才应该在那儿呆着和你的客户玩摔跤,小艾斯今天得陪我,他已经答应和我约会了。”
                                不不不,我才没有答应这种事——艾斯在心里叫,但他又觉得看着窘迫的马尔科挺有意思,如果他肯放开我的手的话就更好了。但黑着一张脸的菠萝星人显然不打算这么做,他用力扯着艾斯的手腕,连带着安一齐失去重心向前跌去。
                                艾斯觉得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他反手拖住两个人的力道趋于平衡,三个人才像一跟草串上的蚂蚱那样跌跌撞撞地站好。“你们别闹了!……”艾斯觉得身为这场闹剧中最无辜又最清醒的人他势必做出如此发言来阻止这种傻瓜行为继续发生,但当他看清两边人的面部表情时大为震惊,两人神情肃穆,态度严肃,显然真的十分认真。
                                “谁会和这个没趣的工作狂开玩笑啊?他听得懂的玩笑就跟他脑门上的毛一样少!”
                                “也和你身上的女人味差不多。你不是自称从不需要‘女士优先’的吗?”
                                “那只是针对你。你不抓紧的话,你们的对手P.R或者A.R都会抢走席位,那时候阿尔法托利亚的整体并购就打水漂了噢?现在竟然还有空在这儿闲逛?”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你该考虑的是怎么今晚从记者那里活着回去吧?”
                                “这还不简单,”安毫不介意地眨眨眼,“只要把你供出来就行了。”
                                她这样说的同时突然收手,放开一直抓着艾斯的力道,陡然失去平衡的角力令另外两人措手不及,一起摔进柔软的河滩里。
                                浅滩,沙石,泥水,灰头土脸的情侣,还有肆无忌惮的笑声。马尔科从水里坐起半个身子,他那件高档衬衫袖子的一半都变成了深咖色,沉着脸偏开头,艾斯分不清他是忍着脾气还是忍着笑。安倒是爽快地笑了好一阵子,她的高跟鞋和裙角都染得脏兮兮的,但整个人趾高气扬地站在河堤上面,俯视着他们。“这下我心情好多了,”她说,“你得自己去干洗你的阿玛尼,然后在阳台上晾干你的泥鞋和臭袜子。”
                                “就算是以前你也没晾过几次。”马尔科说,“我只记得你那些来个不停的包裹里装满了名牌大衣,还有它们全部是货到付款的。”
                                安背着双手走了几步,听到这么说就扭过头,弯着好看的嘴角。“怎么,觉得亏了?”
                                “不。”马尔科说,“我是问你需不需要寄到新的地方。”
                                安不再说话了,她背着身子一直往前走,就要看不见了。艾斯爬起来,却又觉得自己没法在这节骨眼上开口,他求助似地望向马尔科,对方攥了他手心一把,略微地摇了摇头。
                                “我想起来了,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比如暗示卡里布兄弟放弃对阿尔法托利亚的风投,或者让凯撒参加你们与白胡子的竞标,这对我都有好处,你要是不抓紧的话这次会输的更惨,好好考虑一下吧。”
                              


                              IP属地:安徽150楼2012-08-30 18:51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