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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再始
每个人在一生中都或多或少经历过生死一线间。
黄子韬也是。
二十七岁的黄子韬因为心脏衰竭安静地离开了人世，他没有孩子也没有妻子，没有为他送葬的人。
合上眼那一瞬，他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可他没想到自己还能睁开。
重来一次是一种很虚的感觉，你带些希翼和恐惧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觉得每一个人窥视着你。
一点也不美好。
“韬儿这么蔫了吧唧的？是不是昨儿晚上凉着了…”依旧硬朗的老人揉着小孩儿乱糟糟的脑袋，言语间颇带着心疼，直说要给小孩儿炖鸡汤补补身子。
而老人大掌下的小孩儿坐在病床上，眼神呆呆地指示前方，瞳孔中几乎没有焦距。
偌大的单人病房外，一对夫妇正低头抹着眼泪，两人相拥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奶奶…”
精瘦精瘦的小孩好像终于反应过来身边有个人，伸出手去抱住老人。
他太小也太瘦弱，额头上的绷带白得像这吃人的医院。
最让人心疼的，是他呆滞而空洞的眼神。
那是黄子韬，二十七岁的，在北冰洋小岛上安静死去的黄子韬。
在黄子韬那本该已经结束的一生中，他有两次距离死神最近的时刻。
他在第二次闭上了眼睛，然后重回第一次。
那是一种很神奇的经历，明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
“奶奶在！奶奶在！我可怜的宝贝啊…”奶奶紧紧抱住瘦瘦小小的黄子韬，止不住悲鸣起来。“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奶奶的宝贝呦…”
被人紧紧抱住并不是一种很好的感觉，但这种伴随着疼痛的拥抱恰恰给了黄子韬一种归属感。
1999年，夏天，美国加利福利亚州，
一个男孩死去〈①〉。
六岁的黄子韬在一次武术课上练习时受伤磕到了头，两个月之后脑袋里的血块压迫到了某处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经，他在教室里晕过去。
二十七岁的黄子韬不知道那个男孩最后有没有醒过来好好对这个世界告别，他只知道自己从自己的手里抢来了生命。
他想，大概是自己杀了自己。
突然缩水的身材和脑子里刚刚取出来的血块让他变得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般迟钝，他还不太适应现在的自己。
“妈妈…”他说，童声稚嫩，每个发音都很慢很慢。
当初做手术的时候爸妈就把他带到了美国，手术成功之后就把他放在美国疗养。生意上的事情黄父不得不回去处理，留下母亲陪着他。
“妈妈在妈妈在！”黄母连忙伸出手搂住他，然后极为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可怜的儿子想做些什么。
蔫了吧唧的小孩摇摇头，看着年轻的母亲发呆。
母亲终年六十岁，到死内心还是个爱美的小姑娘，走那天笑着说自己去找他爸了让他别担心也别难过。
黄子韬不担心也不难过，他只是很寂寞。
他的人生被突兀地分成了两段，前半段如同孩子般执拗天真，后半段如同老人般寂寞荒芜。
倒也不是真的无欲无求，只是被衰退的身体硬逼着冷淡了下来。
“来来来…喝喝奶奶做的鸡汤…”
老人放下饭盒把炖烂的鸡汤舀出来，一勺一勺吹凉喂给黄子韬，即便是和媳妇之间也绝口不提在美国买整鸡是件多么叫人崩溃的事。
昏昏沉沉的脑子带来了身体上的不灵活，黄子韬看着自己胸口沾上的汤汁，一时间竟有些悲愤夹杂着委屈。
“来，韬韬，这是几？”
黄母每天都要在抹完眼泪后努力扬起笑容帮儿子做复健，她对着自己如同初生婴儿般迟钝的儿子，眼里心里满是自责愧疚。
如果……如果她能早一点发现孩子的不对劲……
为人父母，孩子出了什么事情都会怪罪在自己身上。
黄子韬很愧疚，他不愿意这样让家人担心。他多想能马上好起来蹦蹦跳跳地抱住父母奶奶然后就想真正的六岁小孩一样撒欢打滚在一个人的时候为自己的厚脸皮感到羞愧。
可他就是做不到。
这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不能像一般的小孩子一样撒娇装可爱，也不会像从前的自己那样毫无心理压力地快乐。
“…三。”
黄子韬乖乖回答。
而且连装都装不了。
但黄子韬也并不担心，虽然进度缓慢，可他对于身体的掌控的确在一天天好转。第一次睁开眼他甚至不能开口说话，到了一个月之后的现在他已经可以走路了。
这过程还真像是苏醒过来的植物人啊。他有些自嘲般地想着，又专心配合起母亲来。
而黄子韬不知道的是，他的确是一个苏醒过来的植物人。在手术结束后，那个蓝眼睛金头发的白大褂老头子对着黄氏夫妇沉痛了好一阵子，叽里咕噜地无非就是可惜了这么小一个孩子有可能醒不过来有可能有后遗症………
结果当天晚上黄子韬就睁开了眼睛。
神经这种东西不是弹簧把压着的东西拿来了就没事，相比之下这玩意更像是橡皮泥，印子总是要在那的，不过蓝眼睛老头儿也说了，他还小有的是时间恢复，也就不愁正常生活，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变成个长智力的小天才什么的。
可惜黄爸黄妈黄奶奶都没能理解这个蓝眼睛的幽默，搞得对方很是寂寞。
黄子韬当然没有因此变成小天才，他还是那个爱惹事儿倔脾气的孩子，然后慢慢长大成了一个爱玩爱闹的男孩，然后长大，变成被无数人谩骂又被许多人喜爱的黄子韬……
他叹了一口气。
每个人在一生中都或多或少经历过生死一线间。
黄子韬也是。
二十七岁的黄子韬因为心脏衰竭安静地离开了人世，他没有孩子也没有妻子，没有为他送葬的人。
合上眼那一瞬，他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可他没想到自己还能睁开。
重来一次是一种很虚的感觉，你带些希翼和恐惧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觉得每一个人窥视着你。
一点也不美好。
“韬儿这么蔫了吧唧的？是不是昨儿晚上凉着了…”依旧硬朗的老人揉着小孩儿乱糟糟的脑袋，言语间颇带着心疼，直说要给小孩儿炖鸡汤补补身子。
而老人大掌下的小孩儿坐在病床上，眼神呆呆地指示前方，瞳孔中几乎没有焦距。
偌大的单人病房外，一对夫妇正低头抹着眼泪，两人相拥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奶奶…”
精瘦精瘦的小孩好像终于反应过来身边有个人，伸出手去抱住老人。
他太小也太瘦弱，额头上的绷带白得像这吃人的医院。
最让人心疼的，是他呆滞而空洞的眼神。
那是黄子韬，二十七岁的，在北冰洋小岛上安静死去的黄子韬。
在黄子韬那本该已经结束的一生中，他有两次距离死神最近的时刻。
他在第二次闭上了眼睛，然后重回第一次。
那是一种很神奇的经历，明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
“奶奶在！奶奶在！我可怜的宝贝啊…”奶奶紧紧抱住瘦瘦小小的黄子韬，止不住悲鸣起来。“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奶奶的宝贝呦…”
被人紧紧抱住并不是一种很好的感觉，但这种伴随着疼痛的拥抱恰恰给了黄子韬一种归属感。
1999年，夏天，美国加利福利亚州，
一个男孩死去〈①〉。
六岁的黄子韬在一次武术课上练习时受伤磕到了头，两个月之后脑袋里的血块压迫到了某处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经，他在教室里晕过去。
二十七岁的黄子韬不知道那个男孩最后有没有醒过来好好对这个世界告别，他只知道自己从自己的手里抢来了生命。
他想，大概是自己杀了自己。
突然缩水的身材和脑子里刚刚取出来的血块让他变得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般迟钝，他还不太适应现在的自己。
“妈妈…”他说，童声稚嫩，每个发音都很慢很慢。
当初做手术的时候爸妈就把他带到了美国，手术成功之后就把他放在美国疗养。生意上的事情黄父不得不回去处理，留下母亲陪着他。
“妈妈在妈妈在！”黄母连忙伸出手搂住他，然后极为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可怜的儿子想做些什么。
蔫了吧唧的小孩摇摇头，看着年轻的母亲发呆。
母亲终年六十岁，到死内心还是个爱美的小姑娘，走那天笑着说自己去找他爸了让他别担心也别难过。
黄子韬不担心也不难过，他只是很寂寞。
他的人生被突兀地分成了两段，前半段如同孩子般执拗天真，后半段如同老人般寂寞荒芜。
倒也不是真的无欲无求，只是被衰退的身体硬逼着冷淡了下来。
“来来来…喝喝奶奶做的鸡汤…”
老人放下饭盒把炖烂的鸡汤舀出来，一勺一勺吹凉喂给黄子韬，即便是和媳妇之间也绝口不提在美国买整鸡是件多么叫人崩溃的事。
昏昏沉沉的脑子带来了身体上的不灵活，黄子韬看着自己胸口沾上的汤汁，一时间竟有些悲愤夹杂着委屈。
“来，韬韬，这是几？”
黄母每天都要在抹完眼泪后努力扬起笑容帮儿子做复健，她对着自己如同初生婴儿般迟钝的儿子，眼里心里满是自责愧疚。
如果……如果她能早一点发现孩子的不对劲……
为人父母，孩子出了什么事情都会怪罪在自己身上。
黄子韬很愧疚，他不愿意这样让家人担心。他多想能马上好起来蹦蹦跳跳地抱住父母奶奶然后就想真正的六岁小孩一样撒欢打滚在一个人的时候为自己的厚脸皮感到羞愧。
可他就是做不到。
这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不能像一般的小孩子一样撒娇装可爱，也不会像从前的自己那样毫无心理压力地快乐。
“…三。”
黄子韬乖乖回答。
而且连装都装不了。
但黄子韬也并不担心，虽然进度缓慢，可他对于身体的掌控的确在一天天好转。第一次睁开眼他甚至不能开口说话，到了一个月之后的现在他已经可以走路了。
这过程还真像是苏醒过来的植物人啊。他有些自嘲般地想着，又专心配合起母亲来。
而黄子韬不知道的是，他的确是一个苏醒过来的植物人。在手术结束后，那个蓝眼睛金头发的白大褂老头子对着黄氏夫妇沉痛了好一阵子，叽里咕噜地无非就是可惜了这么小一个孩子有可能醒不过来有可能有后遗症………
结果当天晚上黄子韬就睁开了眼睛。
神经这种东西不是弹簧把压着的东西拿来了就没事，相比之下这玩意更像是橡皮泥，印子总是要在那的，不过蓝眼睛老头儿也说了，他还小有的是时间恢复，也就不愁正常生活，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变成个长智力的小天才什么的。
可惜黄爸黄妈黄奶奶都没能理解这个蓝眼睛的幽默，搞得对方很是寂寞。
黄子韬当然没有因此变成小天才，他还是那个爱惹事儿倔脾气的孩子，然后慢慢长大成了一个爱玩爱闹的男孩，然后长大，变成被无数人谩骂又被许多人喜爱的黄子韬……
他叹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