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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令营】我看不见那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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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艾尔居然和我一样大,不可思议。
另外,推荐大家单曲循环《独りのためのララバイ》这首纯音食用本文。谢谢大家,同时辛苦评委了


IP属地:广东1楼2017-09-19 17:35回复
    那天,我的脚踩油门踩到有些抽筋,眼睛也被迎面来车的远光灯闪的有些恍惚。好不容易到了一段比较开阔空旷的路面,我刚想喊醒后面那对故意不告诉我定速巡航开启办法的***,这时候,副驾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诺艾尔指着暗蓝色的夜空说道:“Look, a shooting star!”
    作为驾驶员,本着为人民群众安全负责的原则,我只是在安全驾驶的范围内稍稍,就是那么一丢丢的往天上瞥了一眼,只见一根很细小的光线在天空滑落,几秒后便倏然消逝在冷清的天空里。感觉……就像是某位神明用指甲在天空划出了一道即刻愈合的划痕。
    “Shooting star……”
    在车子高速行驶的嗡嗡声中,诺艾尔还在念着刚刚的流星。
    “First time?”我问道。
    “First time……What?”
    ……我忽然意识到这句话有歧义,于是便慌忙改口道:“Sorry, I mean, is this your first time witness a shooting star?”
    “NO……”诺艾尔回答道
    我又悄悄地瞥了她一眼,那一瞬间,我看见她的脸上映着蓝色的月光,绿色的瞳孔里似乎闪烁着过往。旋即,她又笑了笑,那个时候,我刚好把目光重新投放到前方路面的黑暗里。
    “But, this is myfirst time to see a shooting star with you.”
    我的心不经意间“咚”了一下,但我知道我是想多了,这个“you”,指的不单单是我,还有后座上抵足而眠那对***。如果诺艾尔懂中文,我可以用很多俏皮的说法回应她。但是现在,我只是沉默着,没有接她的话。
    “Do you likesome?”诺艾尔打开了一包饼干,抓了一些伸到我面前。我腾出一只手,抓了一点,塞进嘴里卡巴卡巴嚼了起来。这样也好,嘴巴里被东西填满,就不用再强行尬聊了。吃完手里的,诺艾尔又抓了一些伸过来,于是我继续吃。直到把这一包饼干都吃完。
    再然后,去墨尔本的夜路上,我们没有再说一句话。


    IP属地:广东2楼2017-09-19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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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09 17:5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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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诺艾尔认识在半年前,那个时候我的一位女性朋友阿跳刚结束了她的前一段恋情,终于从“失踪”状态回归到朋友圈。那段时间里,处于情感空窗期的她疯狂找朋友聚会,于是在某次她学院组织的派对里,她认识了才从日本过来澳洲学习的小萌新诺艾尔,并很快成为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托她的福,我们这一群没有什么女人缘的家伙也认识了诺艾尔。不过,我和诺艾尔也只是认识罢了,并没有太多的交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半年后,也就是我毕业的日子,我们一群人想要搞一次去墨尔本的毕业自驾游,我和诺艾尔才算真正有了一些接触。
      在去墨尔本的前一天,我们一群人不出意料的宿醉了,拄着还有些发晕的头,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各种行李。我,阿跳,还有基友三个人合租在一栋屋子里,所以当我和基友两个人收拾完东西时,便顺理成章地被阿跳使唤去帮她清理各种杂物。收着收着,阿跳忽然一拍脑门,说道:“惨了惨了,我把诺艾尔给忘了,她今天才从悉尼考完试回来,我说好要去陪她收拾东西的来着。”
      “那你现在自己的东西都没弄完。”基友插嘴说道。“而且我们的车子是用你的护照租的,过会儿你还得去提车。”
      “是啊是啊是啊,哎呀,那怎么办啊。”
      看着他俩说相声一般一问一答,我心里浮现出“***”这三个字。这俩人最近一段时间打的火热,明明谁看一眼都能看出他俩之间有奸情,偏偏他们自己却心照不宣地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尽情享受着暧昧的感觉。
      “好啦好啦,我去接她好吧。”我不愿意再待在这里讨人厌,便自觉地接下了这个当司机的活。
      “哇!”阿跳欣然回答道“太好啦!”
      “不过我和她不熟。”
      这倒是真的,虽然和诺艾尔认识已经半年,我从没和她说过超10句话,也没有在一起吃过饭,因为各自所属学院分别落在学校的最东端和最西端,更遑论在学校里偶然碰面了。她给我的感觉,与其说是认识的人,不如说更像是某个漂亮的短发陌生女孩。所以我才会觉得去接她让我觉得有些尴尬。
      “那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要你去相亲。”阿跳这一句话呛到我无法回答。于是我走出去,给这对***留下他们想要的私密空间。
      6月,位于南半球的堪培拉正处于一整年中最冷的时候,枯黄的树叶掉落在同样枯黄的草地上,光秃秃的树干上蜷缩着一只黄色的猫。那是tiger,一只经常来我住处蹭吃蹭喝的猫。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它爬上树下不来了。于是我走到树下站到我车子的引擎盖上,伸手把tiger摘了下来。到地上的tiger围着我的脚蹭着——这是她撒娇讨食的常用姿势。赶时间的我没有和她玩闹的心思,抱着她扔进房间,丢下一句“tiger来了”便兀自出门。
      前几天听阿跳说,诺艾尔大冬天的还穿着裙子,让学院里的人都觉得很吃惊。所以这次我去接她,其实也蛮期待看她大冬天穿裙子的模样。不过在车站接到诺艾尔时,她却很老实的穿着羽绒服和长裤,看起来应该是前些天学院里同学的反应让她意识到这里跟日本还是有些不同的——起码冬天觉得冷的话没必要硬穿裙子。
      简单寒暄了两句,把她的行李放入后备箱,导航好她家的位置,我像是一个称职的UBER司机一样开始搜肠刮肚的想要和她聊些什么。但是……认识她半年了,我真的对她一无所知,甚至连她那拗口的姓氏都无法准确发音。
      “Do you likesome cookies?”这个时候,诺艾尔打开一袋饼干问我道。
      “Yeah,yes plz!”
      我赶忙答应道,心里想着谢天谢地。我慢慢吃着,想用咀嚼声来掩饰没有话题的尴尬。也不知道诺艾尔是有心还是无意,每次我手中的饼干快吃完时,她便抓一把过来。于是我继续吃,一边吃一边开车。托那包饼干的福,这一路并没有太多的对话,仅有的几句也只是左转,右转,第二个路口这样的指示性话语。这使我感到很舒服。
      到诺艾尔的住处,我帮她把箱子提进屋内,便被她打发去烧开水。我闲闲无事地坐在厨房,盯着开水壶的滤嘴发呆。诺艾尔在楼上收拾东西,头顶不时传来咚咚咚地响声。我对诺艾尔的印象在前两天是“有些神经质的漂亮短发女孩”,因为前些天陪基友出去打印材料,刚巧碰到诺艾尔在和她的新室友面谈。于是我们顺便旁听了一会儿,搞得跟相亲的亲友团似的,让那个没有见过世面的英国佬颇为紧张。完事后,诺艾尔又就“你们觉得那个人怎么样”,“你们觉得他多不多事啊”“你们是房东的话会不会把房间租给他”……等等之类的问题问了阿跳一晚上。
      我当时觉得她太神经质了,却被阿跳呛了一句“你是没有碰到过很讨人厌的租客。”对此,我只能耸耸肩。
      就在我发呆的时间里,外面忽然来了一个脸上贴着片创可贴,下巴上蓄着一撇小胡子亚洲面孔的男性,他敲着后院的玻璃门。我以为他是租客,就放他进来了。谁知道这个人劈头盖脸就是一串日语,我意识到这可能是诺艾尔的朋友,便对着楼梯口喊了一声:“Noel!Your friend‘shere!’”
      “OK! Just aminute!”
      不一会儿,楼上忙碌的声音消失了,诺艾尔擦着刚洗完的手走下来。她原本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但是在看到那个日本男生的一瞬间,笑容就像是被门外冷风吹走一般,消失了。
      我忽然想起了前几天阿跳的那句话:“那你是没有碰到过讨厌的房客。”
      关于诺艾尔的房客,我有所耳闻。听说是一起从日本来的朋友,后来因为一些事情闹掰了,吵架的时候那个房客被诺艾尔的指甲刮到,出了点血,便嚷嚷着要报 警。搞笑的是,他自己忘了报 警的号码,就让诺艾尔替他打电话,结果诺艾尔居然照做了。警 察来了后,警告了诺艾尔,这让那个房客颇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便开始对诺艾尔各种威胁。我记得我当时断断续续从阿跳口中听完这个故事,脑袋中只有一句话——“日本人真变 态。”


      IP属地:广东3楼2017-09-19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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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吧。
        他俩见面没多久,就用日语吵了起来,我在一旁,完全无法插入其中。但是也无所谓……这本来就是诺艾尔自己的事情,我本就没有理由也没有动力去当一个烂好人。于是我退在一旁,一边看着诺艾尔步步紧逼,一边给阿跳和基友发微信报告着这边的事况。
        争吵从沙沙小雨变成了狂风大雨,我在风暴之外旁观着。小胡子眼看着吵不过诺艾尔了,便掏出手机,指着自己脸上的创可贴,大声嚷嚷着要报警——这句日语我算是听明白了。
        至于嘛……我哭笑不得,你脸上这点伤,就算是三岁小屁孩摔一跤都比你重啊。
        但诺艾尔明显受制于人——虽然只是一点小伤,但是警察也是给了她警告的,在被警告的情况下再犯,最严重可以遣送回国。于是,诺艾尔抿着嘴唇攥紧拳头,不再出声。
        小胡子男歇斯底里地喊叫着,诺艾尔默不作声……好吧,这个时候我也看不下去了。但是因为不明白他们争端的具体情况,我害怕我随意插手只会适得其反,所以我心想,只要诺艾尔你往我这边看一眼,我就帮你。可诺艾尔却只是红着眼睛,一个人默不作声地承受着。
        那一瞬间,我感觉很奇妙。诺艾尔明明是个会因为新租客即将到来而不安一晚上的神经质女孩,却在翻脸的旧朋友面前仍憋着眼泪也要假装坚强。我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但是没有笑出来。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呢。
        我想,我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上诺艾尔的。
        “Enough!”我拉住那个小胡子的手,对他说道:“Leave her alone!”
        那个小胡子甩开我的手,用日语问诺艾尔我是谁——这句日语我照旧听懂了,不枉我看了那么多年动漫。
        “Just her friend”我回答道。
        小胡子打量了我一下,转头向诺艾尔叽里呱啦说着什么。诺艾尔的嘴巴抿的更紧了。虽然我听不懂,但是大概也能猜出来他在威胁诺艾尔。我叹了口气,对付这种无赖啊,诺艾尔这种有教养的大小姐还是太没有见识了。
        没有等小胡子说完,我推了他一把,小胡子愣了一下,诺艾尔也惊了。小胡子其实比我壮实,身高也比我高,现在的日本人啊,真的是营养蛮好的。他有些不敢相信,我这稍显瘦弱的人怎么敢跟他叫板。但是那又如何,现在可是谁弱谁有理的时代啊。
        诺艾尔想要拉我,也被我推开了。她不知所措地退出几步,玉石般的绿眼睛里透露出茫然。我对她笑了笑,回过头又推了小胡子一把。小胡子刚开口想骂,还没等他第一个音节脱离嘴唇,他便迎来了我再一次的推击。他怒了,一记直拳砸到我鼻子上,我只觉得眼前一花,脑袋里嗡嗡作响,接着胸口又挨了他一脚。我被踢了出去,还好倒在沙发上,胃部感觉拧成一团,呕吐感如波涛汹涌。
        干……我心想,我原本只是想骗一巴掌的,没想到这鬼子下手这么狠……日本人真变态。
        诺艾尔大喊着上来扶住我,我勉强压下呕吐感,摸摸鼻子,湿湿的,软软的,鼻血流了出来。
        “****……”我情不自禁地用了一句国骂。感觉痛快淋漓。
        诺艾尔想用纸巾给我擦鼻血,我却递给她我的手机。
        “Call po lic e”我对她笑了笑。然后我又抬头看着那个小胡子,再复述了一遍“Callpo lic e!”
        伟大的古代先贤告诉我,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诚不欺我。
        小胡子一下子反应过来,他怒不可遏地提起我的领子,对我用极其富含日本风味的英文大声喊叫着:“YOU FKIN CHINESE!”
        我笑了笑,不理他。
        “Leave her, or you back home to your mama, choose one as you like(别来烦她了,或者你回国找你妈妈去,自己选一个吧)”
        小胡子咬着牙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已经在拨打电话的诺艾尔,他放开了我,转身准备走。但是啊,痛打落水狗这一优良传统,我怎么可能不在万里之外替老祖宗发扬光大呢。
        “Wait! ”我把小胡子喊住,得意洋洋地说道:“SAY, SORRY!”
        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非常欠扁,完美诠释了“小人得志”这四个词。但是那又怎样,就像我说的,这是弱者的时代,当一个弱者,***爽!
        小胡子眯了眯眼睛,双颊的肌肉如布拉德皮特一般鼓动着。
        “SAY, SORRY!”
        小胡子捏紧了拳头,恨恨地看着我,许久,他低声说道:“SORRY.”
        然后转身想走,却又被我喊住。
        “NOT ME, TO NOEL!”
        小胡子顿住了,背对着我站了一会儿,然后回过头,走到我身前。趁我得意时,他狠狠踹了我一脚,这次我没有那么好运气,撞到了衣架,叮叮咣咣摔倒在地。踹完这一脚,他脾气下去一些了,对着诺艾尔弯腰大声用日语喊了一句斯密马森便扬长而去。
        我躺在地上,感到后背有些酸痛。诺艾尔过来扶起我,这个时候,报警的电话通了。诺艾尔拿着电话,望着我,表情颇像是tiger上了树下不来的样子。
        这能算是她在向我求助吗?我心想。
        我抹了抹鼻血,拿起手机,开启录音模式,开始和警方汇报这边的情况。我说我在朋友的房间被人冲进来打了,打出了鼻血。然后我接过诺艾尔递过的纸巾,顺便问了问那个小子的名字,告诉了警方。我说我这次保留追究他责任的权利,但是希望如果下次还有这种事情发生的话,希望能够从重处理。
        古代的伟大先贤还教导我们,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是和那撇恶心的小胡子没啥交集了,诺艾尔可保不齐还得打交道。
        不一会儿,两个胖胖的警员到了这里,给我拍了张照片。因为这次并不追责,所以没有传唤的必要,只是简单做了点笔录,让诺艾尔做了证言,便撤了回去。
        警察走了后,我把报警的电话录音发给诺艾尔,跟她说,把这个发给那小子,这样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
        诺艾尔捏着手机,看着我,许久,才只是说了一句“Thank you”。
        小跳和基友给诺艾尔打来了电话,她一边接听,一边走到了楼上。我躺在沙发上,觉得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勉强可以忍受。鼻子虽然出血了,不过问题不大,堵上两团纸不久就能止住。不过诺艾尔这个家伙还真是薄情寡义,我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她就只有一句谢谢,好歹也要以身相许吧……好吧,以身相许有点过分,一个吻还是得意思意思的吧,你们法国人。哦,虽然你是个法裔日本人,但是这种最基本的浪漫不能丢啊。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诺艾尔打完电话,走下楼来。
        “Are you OK?”
        诺艾尔来了一句小米在印度发布会上的经典起手式。这让我猝不及防地笑了出来。我回答道:“I‘am fine, thank you very much.”
        这让不懂梗的诺艾尔以为我是在责怪她。她耷拉下那双碧绿的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她张张嘴,似乎在搜寻赔罪的词语,一个日语词组蹦到了她的口边,又被她咽了回去。她意识到我听不懂日语。
        “Sorry……”
        最终,她也只找到这个词语。
        “Sorry of what?”我问道,但我意识到我不合时宜的幽默感让她犯了难,于是我改口问道:“What does that guy looks like when he bow to you?(那个小子给你弯腰道歉的时候看起来怎样?)”
        诺艾尔想了想,说道:“Looks bad.”
        “What am I looks like? (我看起来如何)”
        她看了看我,说道:“Looks bad.”忽然,她笑了笑,继续说道:“You looks bad, verybad.”
        被她的双关逗笑的我,笑得咳嗽连连。
        开心了,心情舒畅了,她确认我没啥事后,便继续去清理东西。不一会儿,我两只鼻孔塞着纸团,载着她和行李去找阿跳他们会合。
        一路上,我又吃了不少饼干。


        IP属地:广东4楼2017-09-19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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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堪培拉去墨尔本需要开车7个小时,这种高损耗的驾驶行为,必然要租车,索性租车费用平摊下来倒也不贵。7个小时,我们几个人(诺艾尔除外,因为她并没有驾照)轮流开。考虑到我才被人痛殴一顿,他们让我先在后座休息休息。诺艾尔半蜷在后座,看见我上来,也没有多说什么。我坐在后座的窗边,脱下外套盖在自己的身上。前面两人嘻嘻哈哈,吵得人无法入睡。
          “What are they talking about?”
          诺艾尔问我。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所以难免有个时候会让诺艾尔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Nothing.”
          我答道。
          诺艾尔转过头看了看那两个打得火热的人,神情像是从洞穴里探出头的兔子。看了会儿,她又看了看我,她张张嘴似乎有什么问题想问我,但是最后作罢了。于是她学着我把外套脱下来,反盖在她苗条的身躯上。
          “Good Night.”
          她说。
          我回头看看外面,太阳已经沉入地平线,只剩下天的边缘似乎被烧融一般还留下点病态的嫣红。
          我点点头,回答道:“You too.”便闭上眼睛休息。
          车子摇摇晃晃,偶尔有的灯光在脸上一闪而过。前面两个人的嘻嘻哈哈变成了叽叽喳喳,最后如小溪断流般变得断断续续。这个时候,我难得地找到了一点可以休息的感觉。就在我即将与周公梦游太虚境的关头,我被基友摇醒了。
          “我开了两个半小时了,该你了。”基友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
          我伸了个懒腰,穿上衣服,下了车。车子停在高速路旁的一个大卡车休息区,寂静空旷的休息区再来点雾气就可以和寂静岭的场景联动。外面气温业已降至零度以下,我被冻得一哆嗦,口中吐出团团白气。
          诺艾尔揉着惺忪的睡眼,问我们是不是到了。阿跳过去抱着她,告诉她还远着呢,要她赶紧去上个厕所免得过会儿内急的时候找不到地方。
          上完厕所,洗了把冷水脸,把鼻头的纸团拔了,清理清理鼻孔里的淤血,再出去看着浓墨般的夜色,被冷风一激,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回到了车上,基友在副驾驶位置。原本我们的计划是,我,基友和阿跳,每个人开两个半小时,再每个人在副驾驶陪聊两个半小时免得驾驶员犯困。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对苟男女在前面聊得太兴奋,到现在已经用光了所有活力,无论我怎么喊基友,他都像是死猪一样在副驾驶躺着,也不告诉我定速巡航在哪里开。
          MMP,我骂道。
          “I can talk with you.”诺艾尔看到了我的窘境,说道:“I amawake now.”
          我不置可否,我跟你也没啥聊的啊。
          阿跳听到这个提议却是很开心,她立刻让我把车停在休息区,把诺艾尔赶到了我旁边,和基友抵足而眠。看到这副光景,一句“苟男女”在嘴巴又被我咽了回去。
          诺艾尔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很尽职地醒着,也只是醒着而已,并没有和我说什么。不过也拜她所赐,我一直想在这尴尬的空气里找点话题,反倒使我越发清醒。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途中我们走过了一条近10分钟长的下坡直道,我没有忍住踩了一脚油门飙到200多公里。除此之外,无话可提起。
          再然后,在一个于夜色中冒着白烟工业区的边缘,我和诺艾尔看见了流星。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流星。


          IP属地:广东5楼2017-09-19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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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诺艾尔的身体好了不少,她开始和我们一道行动。这几天凑巧有个梵高展在墨尔本举办,阿跳和诺艾尔这两个艺术学院的学生自然是要去凑热闹的。于是我和基友也只得去贡献了一波GDP。展会厅里熙熙攘攘,很多幅梵高成名前的作品被放在墙上展览。我这个身上就算是有艺术细胞也会被当做病原体被白细胞吞噬的人,自然看不出什么好与不好。可即使是这样,我也有一幅喜欢的画。那副画很有纵深感,让人觉得梵高并不是用笔在画,而是用笔在纸面上挖掘,一点点将空间给挖了出来。
            我将我的想法大言不惭地和两个艺术系的女孩讲了,得来的却只有一句“死工科男”的简短评语。
            吃吃逛逛,偶尔坐下来聊聊天,端着一杯热咖啡在冷冷的河边一起散步……好悠闲啊,以后,也不用太远的以后,就两天后,就没有这种日子可以过了吧。
            我望着被冻得格外澄澈的天空,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
            我想,我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都会很怀恋这段时光的。
            时间过得很快,夜色包裹城市。我们几个人去了du 场潇洒。由于我对du 博很厌恶,好吧,与其说是对du 博的厌恶,不如说是对自己坏运气的厌恶,我没有花钱去买任何的筹码。du 场里的鬼佬哥们儿,尤其是跟你同一桌的哥们儿,都十分爱说话。输了他们会假装豁达地跟你抱怨这荷官下手太狠,赢了开心地不断敲桌子。而那些流连于各个牌场的亚洲人,大多是些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头老太太,不论输赢,脸上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样子,我很怀疑他们如果真的输了太多钱,会不会直接脑溢血挂在这个金钱声叮咚作响的地方。
            我们花了200澳币换了一堆最小的筹码,在“21点”的桌子上输输赢赢消磨了将近一个小时。虽然最后输的精光,却也没有格外的感到不爽。毕竟来du 场,就已经做好了输钱的准备。
            这附近一整条街都是du 场的财产,毕竟如果真的有人赢钱了,du 场还准备了各种配套的商场酒吧乃至**等娱乐设施,保证让你赚到的钱,一分不少地又回到它口袋。这几个女孩子虽然没有赢钱,逛街的兴致却没有一丝丝受到影响。于是我只得听着歌,陪他们在各个我完全分不出区别的化妆品柜台前彷徨徘徊。
            有女朋友后,会不会也是这种感觉呢?我心里想。
            看着阿跳,我心想,那还不如没有女朋友。我再看看诺艾尔,忽然觉得……嗯……
            回到公寓,我们一群人带着买回来的夜宵,一边吃着烤串一边看澳洲版非诚勿扰。然后,时间就这样过去。


            IP属地:广东9楼2017-09-19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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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我们在墨尔本的最后一天,尽职的基友请了一个仰慕他的天然呆学妹来当导游。由于时间不足,大洋路是没法去了,我们便在周围随便逛逛,到处狩猎好吃的店面,然后,当然少不了的就是逛街买衣服——女孩子似乎永远对购物不会缺乏兴趣。很快,时间流逝,我想起周星驰的那句搞笑台词:“快乐的时光总是格外短暂,又到时间和大家说byebye。”
              是啊。叼着棒棒糖的我抬头看着似乎永远那么晶蓝的天空。快乐的是时光总是格外短暂,两年已经这么过去了,是时候说byebye了。
              晚饭过后,诺艾尔似乎又开始肚子痛,基友阿跳让我陪诺艾尔先回去,他们开车送学妹回家。
              我和诺艾尔并排走在墨尔本冷冷的街上,人行道红绿灯的声音叮叮叮地响着。吸取了上次出来买东西时脖子挨冻的教训,我在陪这几个女孩逛街时特地挑了一条厚实的围巾。看着诺艾尔捂着肚子的样子,我很想扶她,只是觉得并没有熟到那个程度,也就作罢。扶是不会扶的,我取下围巾,围到她已经冻的有些发紫的脖子上,说:“Keep warm you may feel better.”
              诺艾尔没有拒绝。我拉起我的领口,把下巴都缩进领口里。
              走过回公寓必经的河边时,诺艾尔接到一个电话,她走到不远处,和那边的人用日语交谈着。我没有跟过去,而是跟她打手势说,我去给她买杯热茶,要她过会儿去旁边的奶茶店找我。诺艾尔点了点头。我走向奶茶店,诺艾尔的声音却在身后越来越大,我回身看了看她,听见她在大声的争吵。
              争吵声在寂寥的夜色里飘荡,飞过没有几枝叶片的老木,飞向了被云盖住的浓黑夜空。我站了会儿,吐出一口气,转身继续走向了奶茶店。
              我没有等到诺艾尔来找我,直到两杯热茶都被那个壮实的短袖朋克店员做好,也没有看到诺艾尔的身影。我付了款,道了一声谢,端着两杯热茶走向诺艾尔所在的那团黑暗。
              诺艾尔靠在河边的栏杆那里,身体微微颤抖。
              我顿了顿,还是走到她边上,把茶递给她,顺带着多给了她一张纸巾。
              诺艾尔双手捧着热茶杯,头偏向我看不见的一边。我背靠着栏杆,看着茶的热气在路灯下慢慢扭动。不一会儿,诺艾尔在一旁把我买来的茶和纸都丢进垃圾桶。
              “Lets go for some wine.(走我们找酒去)”


              IP属地:广东12楼2017-09-19 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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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如此说道,惊得我目瞪口呆。
                “No. I refuse.”我回答。“You won‘t be good with those alcohol(喝酒不会让你感觉好些的)”
                “Maybe. Then I will go there alone.(也许吧,那我会一个人去的)”
                她耸耸肩。我再次目瞪口呆。讲道理,你一个人去就一个人去吧,你是死是活真的不是很关我的事,我凭什么担心你……不过,看着她绿色眼中的粼粼闪光,我实在说不出口那句“Then you just go.”
                酒吧在河堤的一旁,哗哗的水声在吵闹的人声中若隐若现。酒保看过我们的证件后,问我们要啥,诺艾尔开口就是“Whisky”,惊得我一愣一愣的。胖胖的红胡子酒保略带怀疑的看着我俩,非常友好地说了一句:“That’s too strong for you two(这酒对你们而言太烈了)”
                “I like it”诺艾尔回答道。酒保耸耸肩,说了句“fine”就准备去取酒。我喊住他,问他威士忌有没有热的。他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我,和我说,喝下去就热了,孩子。
                坐在河边的双人座上,看着旁边河水反射着路灯焦黄色的光,不一会儿,服务员就把酒送到了我们桌上。我紧紧靠着酒吧燃着的炉子,尽量把冻得有些僵硬的腿烤的恢复一些知觉。诺艾尔拿起酒杯就想喝,被我一把夺了过来。
                “Wait.”我说道,然后把酒杯端在炉子边烤着,试图让酒温暖些。
                “What f……”诺艾尔的教养让她无法完全的说出那句世界闻名的词组,我觉得她很可怜。
                “Wait, or I’ll leave(等着,不然的话我就走)”
                终于轮到我威胁她了。不过就像我说的,我有什么资格威胁她呢,我走不走,又关她什么事。她咬咬嘴唇,眼泪委屈地在眼睛里打转。但是,这是我对她最后的坚持了,你身体不好,想喝酒,我没办法阻止,但至少喝点热酒吧。
                不知为什么,我感受着酒杯在手中一点点发热,忽然想起了《东邪西毒》里的那句经典台词: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


                IP属地:广东13楼2017-09-19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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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09 17:4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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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 you understand J apanese?”诺艾尔看着我手中的酒,如此问道。
                  “Do you want me to understand or not? (你想让我明白还是不想?)”
                  诺艾尔沉默了一会儿,说:“No, I don’t”
                  “Then, I know nothing about J apanese(那我就对日 语一窍不通)”
                  我把热好的酒给了诺艾尔,她冻的红通通的手捧着暖暖的酒杯,向我道了一声谢。
                  接着,她喝了一口酒,被呛到咳嗽不止……眼泪直流。我给了她一张纸,她接了过去,擦了擦嘴巴,却完全不管眼泪,仿佛那些晶莹的泪水从来不曾存在过。又是几分钟的沉默,诺艾尔尝试着喝了第二口,这次好了一些,没有那么剧烈的反应。可能是酒精发挥了作用,她的脸红扑扑的,按理说,白种人喝酒不会上脸,他们甚至称喝酒脸红这种症状为“Asian red(亚洲红)”。不管怎样,诺艾尔喝酒后脸色渐渐红润,开始用日 语和我说话。我自然……真的是一句都听不懂,但偶尔冒过的几个词组我还是能捕获的,像是“爸爸,妈妈,姐姐,哥哥”之类的简单的还是能够明白。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止不住眼泪的决堤,却倔强地从不去擦那些滑落的玉珠。她喝着酒,越喝越快,咳嗽也越来越多。
                  我很心疼她,只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后天就要离开澳洲了,和诺艾尔可能此生也不会再见面,再心疼她,我又能怎样呢。
                  我站了起来,一只手抓住她拿酒杯的手腕,一只手扶住酒杯。
                  “No more.”我夺下她的酒杯,帮她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You keep talking, I‘ll drink for you(你说话,我替你喝酒)”我如此说道。其实我不喜欢酒,味道辛辣,第二天还会头疼。只是我此时此刻管不住自己打肿脸充胖子的这张嘴。
                  于是,接下来便是这样的,诺艾尔一边哭着一边说话,每当她停下来看着我,我就喝一口酒,喝到她觉得满意为止。她说了一两个小时,我喝了三杯威士忌,三扎啤酒,去了五趟厕所,呕吐了两次,途中基友打来了两次电话,我简短回了一条马上回来。
                  最后,诺艾尔的话说完了,我也差不多觉得到了极限。没想到走的时候,诺艾尔先差不多醉的不省人事。
                  ……这个小妞,还大言不惭地说要自己一个人来喝,怕不是第二天被人偷的光 溜溜的。我背着诺艾尔,扶着墙慢慢走着,走几步便休息一下。手机已然没电,没法向基友求助。万幸,酒吧离住处不是很远。诺艾尔在后面昏昏地睡着,完全没法抱紧我的脖子,这让本来就已经无力的我觉得这段路怕是回不去了。
                  “Do you believe in forever love?(你相信永恒的爱吗)”
                  迷蒙中,诺艾尔问了我这个思春期的小女孩才会问的幼稚问题。


                  IP属地:广东14楼2017-09-19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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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我回答道。“There’s no forever(世上没有永恒)”
                    诺艾尔没有说话,我继续哼哧哼哧地背着她往回走。这费力的行进让我出了不少汗,但也因此让我清醒不少。忽然,我感觉诺艾尔搭在我脖子上的双手用力了不少,诺艾尔大声地哭泣着,说道:“My sister had divorced 1 year ago, now my parents divorced too(我姐姐一年前离婚了,现在我父母也是)”
                    空荡的街道回响着她的哭泣,然后一阵冷风将之吹散在夜色里。她的眼泪顺着脖颈滑入我的胸口,软软的,凉凉的。在泪水的浇灌下,我心中的那颗种子无法抑制地生根发芽了……
                    那天我没能说什么,只是把她背的更靠上一点,扶着墙一步步地向前走着。
                    好不容易回到公寓,我已然累到虚脱。基友扶着我坐到沙发上,我的双腿仍不住颤抖。
                    “一股酒味,你俩去喝酒了?”阿跳问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莫名的意味。
                    “嗯,她森情。”我的舌头有些不听使唤。“……心情不好。”
                    阿跳沉默了一下,摸了摸躺在沙发的诺艾尔的头。
                    “嗯。她就是心情不好,才会从日本跑到澳洲来的。她以前是长发,很可爱,就是心情不好才剪掉的。”
                    我看着那张悲伤的面孔,无言以对。
                    可能是因为我昨晚出了不少汗的缘故,中午我睡醒时并没有感到一丝头痛。
                    我与诺艾尔之间交流的方式并没有因为昨晚儿发生什么改变,依旧是没有必要就不会发生太多的交谈。
                    下午,陪阿跳去最后买了点东西,我们驱车前往附近的小镇子吃很出名的烤饼,然后在黄昏前踏上返程。
                    回去的情况一如来时。
                    最后一段路,我开着车,跟对面射来的远光搏斗着,诺艾尔偶尔往我手里塞一点饼干。我时不时地看着天空,希望能再看到一颗流星。后座上,那一对依旧睡得香甜。
                    前面的路无限延展,似乎没有尽头,但是我知道,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这一段,也终将到头。
                    要不要表白呢。我想。我被这不着边际的念头吓得心里“咚”地一下。但在这念头生出来的一瞬间,我已经被昨晚名为“喜欢”的种子疯狂生长出来的枝叶捆住,无法自拔。
                    “我……”我用中文说着,心脏开始疯狂鼓动。“我……”
                    一只袋鼠忽然跳入前方路面,本来就很紧张的心脏因为惊吓再次被注入肾上腺素,仿佛随时都会炸裂。我没有急着踩刹车,而是松开油门,抓稳方向盘,小小的变了一个道,堪堪将那只袋鼠避了过去。
                    “****!”劫后余生的我此时才喊道,心脏狂跳不止,大声地喘息着。
                    “****?”诺艾尔复述道。
                    “Did you see that?”
                    “A kangaroo(一只袋鼠)”诺艾尔答道。“Dangerous……”
                    我看了看后座,那两个人依旧甜甜蜜蜜地睡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危险。
                    这样一闹,我已然失去了心情,便继续嚼着饼干,开着车。
                    “Look.”快到堪培拉时,诺艾尔再次指着天空。我以为又有流星,她却说:“What abeautiful moonlight(月色真美啊)”
                    我往上看了看,只见到黑色的云层,层层密布。
                    “I can’t see(我看不见)”
                    我答道。
                    诺艾尔没有说话,给了我一些饼干,我把饼干塞进嘴巴里,慢慢咀嚼。


                    IP属地:广东15楼2017-09-19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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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载着我们回到堪培拉,修整一夜后,第二天,我带着我的行李,还有我的回忆,坐上了回国的航班。
                      回到国内,我匆匆忙忙踏入了职场,忙得晕头转向。偶尔我也会看看被雾霾遮住的天空,想着,那三天如流星般在我的生命中一闪而过的经历。诺艾尔问过我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我没有把握说一定有,但至少,我大概可以肯定……我永远不会忘记,曾经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对我说过:“月色真美。”


                      IP属地:广东16楼2017-09-19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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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是看看贴吧 有没有人回复 做选择
                        然后无奈地发现无人问津
                        再然后看见了发条
                        扫了一眼 第一反应是
                        沃日
                        这发条
                        和诺艾尔干上了么……
                        第二反应是
                        NM 这么多英语!!!!
                        这是不想让我看吧!!!!
                        OK 不看了
                        以上


                        IP属地:广东17楼2017-09-19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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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故事吗?还是说,多多少少有自己故事的影子。


                          IP属地:日本18楼2017-09-19 21:35
                          收起回复
                            这种等级不高的往往是大神。先赞一个吧~


                            IP属地:上海19楼2017-09-19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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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09 17:3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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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看完,顶顶顶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7-09-19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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