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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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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兰烬沐秋
  • 险境真情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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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兰烬沐秋
  • 险境真情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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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一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宋·李清照·《声声慢·寻寻觅觅》
  你有见过一个人吗?
  那人喜着水蓝色的衣袍,衬得他精致的眉眼越发清冷。
  那人眼睛生的极美,便是看过一眼就会为之沉沦。
  那人不喜言笑,但只要唇角微勾 ,便是漫天星辰都为之失色。
  那人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那样的一个人,是何其耀眼,就像九天之上的月亮,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可他甘愿为一人而踏入这浊世。
  为一人拔出那把尘封已久的刀。
  为一人付出所有只为保他平安。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刺眼的黄光夹杂着一抹惊心的绯红。
  看着那抹白衣越来越近,
  他笑了,一如那天。
  “不!!!”
  “公子?”
  梦里朦胧间,有人在耳边轻唤。
  睁眸,原是入夜了。
  低眸,表了歉意,放下银钱,出了酒肆。
  一抹带了湿意的风佛在他脸上,伸手一探,这天不知觉下起了细雪。
  素手执起放在门边上的纸伞,漫步在这略带冷清的路上,看着边上的店铺一盏一盏相继灭了的灯。
  终究,无一盏为他所留。
  低眸,掩去眼里愁思,快步赶回,至少那里还有他的温度。
  忽至转角处,有一人挑着盏灯笼,夜色笼罩,看不清人神色,只知人站了很久,周围皆一片湿意,唯有伞下干燥如初。
  “公子!”
  那人叫住了他。
  “嗯?”
  停住脚步,回眸。
  就这一次转身,竟让他红了眼眶。
  “你是?”
  强忍住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在尾音溢出了颤音。
  “我是!”
  原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却还是在见到人的时候,所有的坚强在顷刻间全部土崩瓦解。
  “你瘦了!”
  看着人瘦弱的身形,心疼的开了口。
  “勉强捡回了一条性命,身缠疾病 ,武功全废,跟一个废人没什么区别了,以后还需要你来保护我了。”
  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就算日后不能在守护你,却还是想在你身旁,静静的看着你就好。
  “自然,从前是你守着我,如今换我护你周全!”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只要你还是你,只要我还在,我就觉不允许你再去受到一丝伤害。
  “回去吧!”
  “好!”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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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兰烬沐秋
  • 险境真情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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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二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诗经·国风·卫风》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伤好之后,便走吧。”
   作画之人的手微微一斜,一滴墨便滴在画中人眼角下。
  “这是在赶我走?”
   微抬首,望着正向他走来的人。
   一缕阳光从窗柩的细缝中投射进来,照在那人脸上,让人看不清神色。
  “你终是放不下他。”
  把手中的药碗搁于桌上,看了一眼画中人,轻叹。
  未语,只垂眸看了一眼桌上褐黄色汤药,闻其味道,便知极苦,遂伸出一根手指把它推远了些。
  “这味似与往日有所不同。”
  “换了副药方,应有奇效。”
   话末, 敛眸,转身,紧了紧握于袖中手心里的糖块。
  “盆里的花卉可经不起你的日日栽培。”
   看了一眼窗前枯黄的叶片,冷言一声,随后拂袖离去。
   看人远去,又瞧了一眼桌上那药,对于医理,他虽谈不上如何精通,但也算是自幼习得,对于这汤药里飘散出来的味道,他也大抵分辨的出是哪几味药材。
  有好几味药材稀少,还需得自己亲自上山去采撷。
  默然看了一眼这汤药,罢了,只得掩住鼻,一口灌下。
  “这脉象比前些日子平稳了许多,再过不久,便可离去。”
  又一次听到这话,他抬眸,望向那人,蹙眉,薄唇轻启:“不愿让我栖息于这?”
  “真的留的住吗?”
   低头,看向桌上的那幅未干的画像,一颦一笑,皆是对那人的念想。
  “世人皆知我已死。”
  望向窗外那开的红艳的牡丹花叹息:“何况,现在我也只不过是一具废体,连见了风都会咳嗽不止。”
  这样的自己又如何能回去继续守护着他,不过是累赘。
  “活见人,死见尸,未曾见白骨,他又怎会放弃!”
  把你从战场上救了回来,换了个相似之人,封锁了所有你的消息,却抵不过那人的相思。
  把你镌刻在血液里,纵使八九分像,还是让人一眼道破。
  “执着的寻着一个人,固执的相信那人还活着,这并不是他一向的作风,但为了你,他做了!”
  闻言,向来清冷的人也忍不住红了眼角,直至关门声响,才终于落了泪。
  他也从未知晓那离去之人在说完话后亦红了眸子。
  把心爱之人往外推的滋味真心不好受,但强留在身边,两个人都不会舒坦。
  那药确有奇效,不过三个月,身子便好了大半。
  托了人去探了他的踪迹,知他会每隔半月便会出宫一次,于是算准了时间,与人告了辞。
  “少主,你这般做,真的值得吗?”
   身后有人轻声问道。
  他在少主身边侍奉多年,从未见过少主对何人如此上心过,只是现下明可以有机会挽留,却又亲自把人送了出去。
  “值!”
   他点头,唇角一弯 ,勾起了笑意,只要那人开心,自是值得的。
  在一条冷清的街末,漫天的细雪中他等到了他。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结————————


  • 兰烬沐秋
  • 险境真情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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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三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国风·秦风·小戎》
  他知那人最爱的颜色是蓝色。
  最爱的花是洁白无瑕的栀子花。
  最爱的茶是如银似雪的白毫银针。
  最爱的事是随着那人的眸光流转而转动。
  最爱的人是那个名唤为司马玉龙的男子。
  他还知那人与司马玉龙相知相爱已有二十余五年。
  若不曾遇见司马玉龙,他想那人应该已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侠客。
  一袭蓝衣,一柄大刀,一匹骏马,一顶斗笠,潇潇洒洒闯江湖,做自己喜欢的事,救路上需要救的人。
  萍水相逢,微微一笑,他日有缘,好酒相送。
  这样的日子我想应该比如今更加要轻松。
  可他却遇见了司马玉龙,就便注定他的江湖生涯不会开启。
  心里装着天下,而今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开启。
  真的要与他为敌吗?
  战场为盘,人命为棋。
  一旦开始,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是输是赢,便看执棋者的棋艺如何。
  若最终是平局,想必双方都不会甘心。
  既开始,那便全力以赴,这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对手对所有将士的尊重。
  只是那样干净的一个人,真的太不适合这血腥之地了。
  若不能做一介逍遥自在的侠客,那么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也是极好,既不愁吃穿,也不用考虑那么多的家国情仇,只要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可是他知,一旦开战之后,那人定会冲向前线,司马玉龙是有心想拦,但却无力拦住。
  这倒也是,那人的犟性自己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更何况是司马玉龙呢。
  宁可让那人光明正大的去,派人暗中保护他,也不想他偷偷摸摸一个人,让没养彻底的身体再次废掉。
  只是那人如今的身体真的坚持的了吗?
  他有些生气,气自己为什么当初让那人回了去,气那人太不顾自己的身体,司马玉龙就真的有那么好吗?值得他为他拼命,他当自己是猫,有九条命?
  只是他忘了,但凭那人是江湖侠客也好,一介贵公子也罢,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而且那人是赵羽,身上留的是赵氏的血液。
  赵氏一门从开国到现在,就从来没有出过一个叛徒,一个逃将,只要还留有一口气,那就帮主多杀一个敌人,忠心耿耿这四个字已然已经刻进他们的骨髓之中。
  只是真的不想与他为敌。
  只是他也只是一颗棋子,他的命早已被掌权者牢牢的握于手心,挣脱不得,唯有这一场战役,赢,得天下,输,不过是死。
  他还记得初次见面之时,不过才两三岁,这时的赵羽还未曾认识司马玉龙。
  这时的赵羽还有着一颗稚嫩的心,会笑,会闹,会哭,不是日后那个只会冷冰冰,除了司马玉龙,把其他的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还有那三年的悉心救治,赵羽对他已是温柔许多,虽不至于日日展颜 ,但遇见他时还是会微微一笑。
  他想那三日与那三年,是他一生之中最难忘却的日子,也是他日后再也得不到的东西。
  也许,这也是他最后一次画他的容颜了。
  看着桌上那副墨迹未干的画,眸子那处他用银白缎带给蒙住了,他想,他这辈子都画不出那双眸子,那双笑起来眼里会有点点星光的眸子。
  也许,他再也见不到那双眸子了。
  低眸,指尖触碰到那人常饮用的杯沿。
  也罢,既然此时都无法拥有,那便好生珍藏。
  唤了人进来,让他们好生处理赵羽在这用过的一切东西,让他们安置在一间屋里,每日擦拭,定不能染上一丝尘埃。
  而自己合该整理好思绪,去见那个扼住自己命运的那个人。
  出了这屋,他还是他,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主。
——————结————————


  • 兰烬沐秋
  • 险境真情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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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四
  竹外桃花三两枝,
   春江水暖鸭先知。
   ————宋·苏轼·《惠崇春江晚景》
  一弯弦月,依苍穹而悬,黄盈盈的月牙着一袭朦胧的雾纱,飘飘渺渺,如半点明眸初装般素雅。
  此时的宫殿外除了两个负责安全侍卫们再无其他人。
  可能是四周过于安静,一人抬头看了看时辰,觉得应无事,于是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对旁边人示意了一下,两人靠了靠紧,准备小憩一会。
  正待闭眼之时,一人眼角余光似发现了什么,起身往门口探了探。
  “怎么了?”瞧人动作,不解问道。
  “我刚刚好像瞧见宫廊上有一白色人影走过。”那人揉了揉眼睛,睁大眼睛还想再看仔细一些,却发现已经没人了。
  “难道是?”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他在宫外吃茶时看的那些戏曲。
  “什么都没有啊?”另一人走了一圈,正回头想要开口说上几句,可见面前的人,紧锁着眉头,失神的眼睛,惨白的脸,手指还无意识的绞着自己的衣角,转念一想,便也大概猜出了一些。
  眼珠转了一圈,一个想法浮现在心头。
  绕身转到人背后,拍了一下人肩膀,一个冰凉凉阴恻恻的嗓音便传到那人耳里:“你在找我?”
  那人缓缓转身,刚抬头便看见一个披散着头发的人立于他身前,在月光的照耀下,面前的脸更加惨白,可嘴角的邪笑却越发明显起来,只见那人的手还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更是吓的一哆嗦,忙退至三尺远,好在他还尚存着一分理智,咬着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的尖叫声发出来,若扰了里头人的安眠,明天国主怪罪下来,自己可就惨了。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小啊!”看到那人被自己吓到的样子,脸上的笑意越发大了,等稍稍恢复了一下情绪,见那人还蹲在地上,头埋在膝弯里,肩膀还一抖一抖的,心想:“莫非是被自己吓哭了?”
  理了理自己的仪容,走上前,也学着那人的样子蹲在他对面,伸手扯了扯那人的衣摆,小声问道:“哭了?”
  “才没有!”明明是略带沙哑的声音,却还倔强的否认 。
  “你抬头看看,哪有那东西,刚刚是我在跟你闹呢!”见人还不肯抬头,他也不逼他,只是歪了歪头想了想,开口:“好啦,现在先值守,等天亮交班,我带你去天外天吃饭,那里可是有这京城最好吃的糕点,你不是一直嫌那家的藕粉桂花糖糕腻的慌吗?那试试这家的!”
  “好!那你以后不许再这样闹我了,明知道我最怕这东西了!”良久,才抬起头,瞪了人一眼。
  “好好好,以后不逗你了,冷吗?来,把身子靠过来点。”含笑用指腹替人把眼角挂着的泪珠拭去,把人又往身侧拉了拉。
  “可我刚刚好像真的看见了。”不死心般又嘟囔了一声。
  “许是看花眼了吧!”虽这般劝着,却还是留了个心眼。
  司马玉龙向来浅眠,只是如今有赵羽在身侧,才使得他有半分安心,夜里也能好睡片刻。
  在他伸手习惯性的抱上人腰时,发现不对劲,立马清醒了过来。
  起身在屋内转了一圈,发现鞋还在床下,可人不见了。
  “他会去哪?会不会遇见什么危险?还是说之前一直是他的一个梦?也许赵羽根本就没有回来?”越想越心惊,顾不得自己,匆匆拿了外间挂着的狐裘跑了出去,到了门口正好听见院内那两个侍卫的话,逐渐冷静下来,刚刚他们说的身影,应该是赵羽,本想上前询问,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不是他心软,赵羽是他心底的逆鳞,谁碰谁死,只是看着那两人,总是让他想起他和赵羽在无相谷里的日子,也罢,等找到赵羽,再罚他们。
  思罢,他不露痕迹的绕过了他倆,边寻边想,大约绕了半个皇宫,才在暮年苑里寻到他,只见他行色匆匆,只着了一件白色单衣在外,袜履未着,赤脚站在这冰凉的地上。
  “原来你在这呢!”斥责的话在见到他的时候全部吞咽了下去,只是在心底里暗骂自己怎么没有照顾好他,让他在这寒地里孤身站了那么久。
  三月的风吹在身上还是带有一丝寒意的,心疼的为他披上厚实的狐裘,然后再一把把他抱起。
  “这里何时种满蔷薇?”赵羽窝在他怀里轻问。
  他本只是醒后睡不着想随便走走,屋内过暖的原因让他一时忘记外面的温度 ,等他走出来后有些后悔了,但又不想回去拿,只好一边感受着寒意,顺带嘲笑自己的身体,一边漫无目的的瞎溜达。
  走着走着便进了这暮年苑内,值守的宫人本想拦住人,但一看是赵羽,忙请人进了去,这可是国主心尖上的人,得罪不起,况,这些蔷薇本也是国主亲手所种,亲手打理,为的就是在赵羽回来的时候亲手送他一份礼物。
  “在得知你不见的那一天。”司马玉龙说的是不见,而不是逝了,不见就还有被找到的可能,可是,逝了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怜惜的轻吻了那人的唇角。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司马玉龙摇头,明明发誓要保护好他,可是,明明一直都是他在保护自己,小时候如是,长大了亦如实。


  • 兰烬沐秋
  • 险境真情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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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懂司马玉龙眸中的意思,他弯了弯唇,伸手抚上人的眸子,那双眸子很亮,似乎装满了整片星辰:“你要保护的是整个天下,而我只愿保护你。”
  “还是坚持要去吗?”紧了紧手上的力度,司马玉龙还是决定问道。
  “不是怀疑葛将军和林副将军的能力,只是比起那人,他们还是差了点,而且我也很想知道那人究竟有多强,能否撑起那片属于他的天。”说到最后,司马玉龙明显感觉赵羽很兴奋,那种兴奋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他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有什么魔力,竟把赵羽那藏在极深出的那抹欲望给诱发了出来。
  司马玉龙不再阻拦,只望他归来,他不想再失去他,那种痛苦只要经历一次便会拒绝第二次。
  回去的路上,他又与他说了那两个侍卫的事,听到最后,赵羽不厚道的笑出声,等到了殿口,才发觉已是拂晓了。
  这折腾了半宿,赵羽也困了,瞅了瞅此时站的笔挺的两人,忽而,在司马玉龙的耳边说了一句。
  闻言,司马玉龙也看了看那两人一眼,点了点头对怀中人道:“随你,被你看上也是那两人的福气。”
  被赵羽和司马玉龙两人看了一眼的倆侍卫,总感觉后脖颈处有些微许凉意。
  后才知这凉意从哪里来,原来此次出战,赵羽要把他倆也带上,而且他倆还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国主说,如果他们敢拒绝,就把他们倆的关系告诉他们父母,到时候打死打残的就不怪他了,但一旦他们凯旋归来,便亲自做主允了这桩事。
  回殿之后,司马玉龙看了看时辰,准备梳洗一下去上朝了。
  而赵羽自然去补觉去了。
  门口那俩侍卫等交了班换了身衣服就去那天外天了。
  “这家味道怎么样?”
  “不错,清甜而且不腻!”
  ——————结——————


  • 兰烬沐秋
  • 险境真情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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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五
皇宫向北八百里,有一小镇。据当地的老人说,这小镇在几十年前可是相当富饶,只因这地理处优势、水路两通、人货往来络绎不绝。可不知是那天灾还是人祸,就在那三十年前,因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使得这小镇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而原本繁华的街道、水路也突然间变的空荡荡,连空中也弥漫着一股腐败之气。
  不知又过了多少年,国内战乱纷起,许多背井离乡、躲避战乱的外乡人逃至此处并在这里扎根。此后,随着逃躲到这的人越来越多,又因都是四面八方汇聚而成且带着各地的原本文化,靠着这小镇原有的优势,久而久之,虽恢复不了几十年前的那般盛况,但总算也是热闹繁荣了起来。本着这欣欣向荣的趋势,又因不知这小镇之前是唤啥名,所以大家给它取了个新名,唤——义镇!
  “你是说他还活着?”闻言,司马玉龙执笔的手顿了顿,一滴墨自笔尖滴下,浸于纸上,就此一幅上好的字帖就这样毁了。
  唤人进来收拾,自己则洗净手,坐在他身侧。
  看着他的反应,赵羽反而微愣片刻,合上手中的书,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才压住心中讶异,抬头看着他反问:“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三年前的那场战役?”
  “自是怀疑过,当初若不是军中有人背叛,作战计划图被敌方窃取,你又怎会临时改变策略,孤身一人半夜进入敌营先烧了他们的粮草,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直取他们副将首级,逼的他们一夜之间断了后路 ,迫不得已提前开战,虽守住了这北方一带的疆土,却也战绩惨烈,上战场的将士也都无一生还。”提及这场战役,司马玉龙眸色一暗,周身的气场也似乎随之渐渐冷淡起来。
  赵羽不语,依旧看着他,只是嘴角却勾起一了抹嘲讽,那场战役说到底不过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用了最下下策的方法保了这楚国。
  “后来……”司马玉龙停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甘:“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把前期以为一些无用的信息给捡了回来,抽丝剥茧,后才正真的怀疑到了一个人身上,林简,字一意,是兵部尚书林承的独子,此人天资聪颖,擅长做各种兵械。”
  “嗯。”赵羽点头,不置可否,司马玉龙已经算是细心的,就是他,也是因为那人在把玩他从战场上拿回来的弓箭时无意间的一声惊叹后才开始留意的。
  “只是,在我派人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书房已毁,人也在自己房间里服毒自杀了。”说到这里,司马玉龙顿了一下,忽而想起前面赵羽说的话:“但刚刚听你的意思是……他没死?可是,当年给他验尸的可是丁五味!”
  他还记得丁五味那时还蛮不甘心说的一句话:“害的石头脑袋那么惨,自己却那么便宜的死了,要是你迟一步,定让你尝尝我丁五味的厉害!”
  “丁五味验的自是不会错,可是你确定那个人是林简吗?”赵羽嘴角的嘲讽越发大,看着司马玉龙:“此人除了善兵械,还有另一项技能——伪装术。他能把自己伪装成别人,为何就不能找一个身高体重形态像他的人来化成他自己?丁五味虽精通医术,可对于其他的一些事,可还是差了点!”
  “那你怎么就确定他在这里?”司马玉龙起身站立在窗前,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的街道。
  现下雨水早已停了,天也渐渐沉了下来,沿街挂着的灯笼也一盏盏亮了起来,点亮了这昏沉的天色,长街上熙熙攘攘,叫卖吆喝声不断,比那白日可热闹不少。
  “除非他能一直那么完美,不然,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会让其暴露身份!”赵羽坐在椅上漫不经心的说道,右手拿着杯盖儿一下一下地拨弄着杯里的茶叶,浮沉之间,眼里划过一丝冷意。
  “如此这样,那便走吧。”司马玉龙知道这人肯定不会打无准备之仗,所以他也不再多问什么,只是回身仔细的帮人把衣服理了一下,迟疑片刻,还是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薄披风给人系上,才和赵羽一起下楼出了客栈。
  两人穿过繁华的街道,走进了一条幽深的小巷,在里面兜兜转转了许久,最后才在一座看起来有些破败的的房屋门前站定,这时,赵羽伸手敲了敲门。
  “这反差有些大啊!”司马玉龙在赵羽敲完门后又看了一眼周围环境说道。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可是一个家族败落,被仇人追杀,最后逃到这里的一个落魄少爷。”赵羽冷笑解释道。
  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边开门边略带无奈的笑声:“我说陆家二婶子,您不用那么客气的,我不过就顺手帮小虎把课业辅导一下,您这怎么还……”话在见到外面两个人的时候截然而止,随之脸上露出了一个惊恐万分的表情。
  “不想死,就合作。”赵羽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就在门口说出了这次来这的目的。
  隐匿在袖中的手握的死紧,虽然赵羽很想亲手让眼前这个人消失,毕竟那三十万将士的生命就因为眼前这个人的一个举动而就这么白白牺牲了,那三日暗无天地的厮杀是他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的情形,这三年,他每晚只要一闭眼 ,就能看见他那副将以及其他士兵倒下之后那猩红的眸子里倒映出来的不甘。只是,现在不行,因为不可否认的一点,在楚国,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他更精通于兵械这一类的人才了。


  • 兰烬沐秋
  • 险境真情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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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我?”这个选择对于他来说本应该是很容易抉择的,可他却偏偏迟疑了。
  “不过是出此下策。”赵羽冷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其实当初,我……”林简想解释 ,可赵羽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明日午时,我在清雅居等你。”撂下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你对这次战事看的很重?”回去的路上,司马玉龙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一句。
  “每一场我都很看重。”赵羽回眸觉得有些好笑。
  “可是这一次你格外看重,还不惜用了林简。”司马玉龙停步,望进他漆黑的眸中不解道:“难道就因为此次的对手是他吗?”
  赵羽没有回答,只是目光绕过那司马玉龙,看向那依旧人声鼎沸的街道,脸上扬起一弯浅浅的笑意:“林简明天会来的。”
  而事实也的确没有辜负赵羽的期盼,林简如约而至,两人在房间里交谈了一下午,直至夜色降临,司马玉龙来寻,二人才把事情谈完。
  待人走后,赵羽立在窗前,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轻叹,也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旁边之人:“明明小时候是最有正义感的人,为什么长大之后,就变了呢?义镇!正义!也不知道他选择躲在这里对得起这小镇的名字吗?”
  “好了,别多想了,先下楼吃饭吧!”司马玉龙拍了拍他的肩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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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六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唐·崔郊·《赠婢诗》
  云国的四月多阴雨天,早起出门时还只是觉得风中有着少许潮湿的气息,这不,刚到午时,一场细雨夹着淡淡的杏花香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论完了政事,缓缓地踏出了殿门,深呼一口气,想伸手揉一揉那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时,才发觉手心早已一片黏意。缓缓看向手掌,原是之前隐于袖中的手一直紧握着 ,力度没有把控好,指甲深陷,引起了一丝鲜血溢出,殿内沉闷的空气又惹的手心生津,汗水与血丝的相融合,故而又黏又腥。
  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似要泄气般的用另一只完好的手从袖中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就着这雨,处理了一下那手,又让身后被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戾气所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的小奴仆把这脏了的帕子给处理掉,免得有些人用来做些不好的文章。
  吩咐了一声不必跟随,云璟便独自撑着一把绘着山水的烟青色油纸伞,漫步在这林荫间,眸子微垂,素手轻柔的拂过这沾着雨水的浅色花瓣,神色淡淡,嘴角却划过一丝嘲讽。
  如果可以,他还真的不稀罕当什么云国少主,他只想当一个普通人,日子虽清贫些,但至少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性命会在哪天丢失,也可以享受到父母温情。
  这一片杏花林是他的父皇唯一赠给自己母亲的一点情义,都说这季氏一族光耀门楣,不仅公子们个个出色,连唯一的嫡小姐也是极其优秀,不但美貌倾城,还天资聪颖,任何事情都能一点即通。
  犹记得在她十岁的某个夜晚,她与父亲一同进宫赴宴,在宴席上,只因随口作了首诗而得了先帝和先后的青眼,又因其背后的家族,便赏了她一块可以随意进出宫殿的令牌。
  酒过半巡,就算平日里再怎么沉静内敛,到底还不过是一个孩子,于是趁父亲忙于觥筹交错,无暇顾她的时候,偷偷溜出了酒席,走走停停,四处观望,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一个岔路口,随意选了一条路,走了少许便见得一处花廊,而花廊里一个穿着华服的小男孩正倚坐在石柱旁,一只手搭在半屈的膝盖上,一只手自然垂下,脸上还覆着一本书,身体一动不动的,看样子是睡着了,本想悄悄的从他身侧经过,可就在这时,那人动了一下身体,“啪嗒”一声,那本书好巧不巧的就落在她的脚边,也因这一声脆响,那人随之惊醒,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眼里还带着几分怒意,似在不爽谁打扰了自己的好梦。
  似觉察到自己定是打扰到了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的小公子的休息,季如兰忙行礼道歉,又把地上书捡起来,双手递到他跟前。
  “你是谁?”那个小公子看了她好一会才淡淡开口问道。
  “小女季如兰。”低眸恭敬的回道。
  “季?”那人念着这个字琢磨了一会,后又抬头轻问:“是季相家的嫡女?”
  “是!”季如兰点了点头。
  那人本还想在说什么,却被过来寻他们的宫人给打断了:“少主殿下,皇后娘娘正派人找您!”
  “知道了,走吧!”云珏把书收回了怀中,看了她一眼,率先往前走去。
  再后来,在皇后娘娘的有意无意的推动下,他倆之间的接触也越来越多,到了最后,顺理成章,她成了他的妻,国主钦定的未来皇后,她刚出生的孩儿亦是下一任的少主。
  看似一切都很美满,她坐上了后宫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凤座,只是她不开心,若可以,她宁愿她那一夜未曾入宫,这样她日后的人生或许会不一样点。
  “自入宫后,娘娘就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这一片杏花不过是一片囚林,套住了一颗向往自由的心。”
  “宫外的人想进来,宫内的人却想要出去。”
  “娘娘不过是一枚制衡与前朝后宫的棋子而已 。”
  自小服侍在她身侧的婢子跪于这冰冷宫廊上,看着面前这扇朱红色的殿门被缓缓的阖上,眸中含泪。
  皇后娘娘薨了,享年二十岁。
  那一年,云璟三岁,那向来重理的婢子第一次失去所有的理智,抱着他哭了整整一宿,这些也都是他听她说的,他还听说,母后重病的时候,他那个父皇一次也没有探望过她。
  母后去后,他这个少主也被他当做透明人一样被他丢在这皇宫里不闻不问 ,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召见他 ,所以他在那时极其羡慕赵羽,因为他拥有了他所没有的东西。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阳光洒了下来,照的花瓣上的雨露越发的晶莹,云璟收了油纸伞,默然的往前走了几步,折了一朵纯红色的花苞放于胸口,这是母亲最爱的花。
  出了宫门,回了府,把那朵花苞置于案头上,回到房间沐浴,换上干爽的衣裳,煮上茶后才唤了自己的贴身心腹过来。
  “都安排好了吗?”云璟坐在上头,袅袅烟雾遮住了他的视线,语气淡淡,让人分辨不出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绪。
  “少主,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太大胆?”林全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语句。
  “呵!”云璟闻言冷笑了一下:“怎么,还怕他废了孤不成?你只要小心行事就可!”
  “是,现除了凌大人那还有点小问题,其他人都已经控制住了。”林全伸手抹了抹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这少主现在的行事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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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去吧!”觉得眼前这个人今天有些碍眼,平常不是很精灵的吗?今天怎么就如此榆木胆怯了!
  “小的告退”得人允许,随即退出了房门。
  看人走远后,云璟又唤了阿西进来:“楚国那边怎么样?”
  “回公子的话,那赵羽去寻了林简。”阿西低垂眉眼恭敬道。
  “知道了,下去吧!”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后便挥了挥手让人下去。
  司马玉龙对赵羽竟然信任到如此地步了!
  不知道这次林简这次又是做何选择?
  云璟靠在椅上,嘴角勾起弧度,笑的意义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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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七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明·唐寅·《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闭门》
  初夏的晨间向来是不得安静的,虽是居在深殿内,可轩窗外的鸟鸣却也始终是避不了,况心中还有事积压着,便是如何都再睡不着了。
  侧眸,看着身边人似也被这鸟鸣扰的不安生,虽然眸子还紧闭着没睁开,但这皱着的眉头和那不安分往更内侧移动的身体还是显露出他在睡和醒之间挣扎着。
  看着这人难得孩子气的动作,司马玉龙摇头失笑,伸手轻拍人后背,低声哼着童谣,像是在之前无相谷内,他彻夜难眠时,赵羽轻哄着他睡觉的样子,明明自己也失去了一切,还比自己小半岁,却偏偏逼得自己一夜长大,把所有的痛苦都留在心中,眉眼带笑,把毕生的柔情都留给了自己,成熟的令人心疼。
  把人哄睡后,又定定的看了人好一会,这才起身拿过旁边的衣物准备穿戴。
  可刚要有动作,手腕却被人捉住了,手上的动作有一瞬间的怔愣,回头便望进了一双清亮的眼睛。
  “今日休沐。”虽然声音还带着初醒时的沙哑,但人绝对是清醒的,握着他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又把人带进了榻间,被摔进柔软的被子上时,司马玉龙才反映过来,这人怕是早就醒了。
  “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入眠。”似看出司马玉龙那隐于眸间的微惑,赵羽淡淡开口解释,音色清冷却又带着独属于对他的温柔:“昨晚批阅奏折到了半夜才安歇,再睡会吧。”
  “好。”顺从的应了一声,便随着人躺了下去 ,在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枕边那人动了一下,随即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他额头上,如羽毛拂过一样,带着极致的温柔与怜惜。
  司马玉龙动了动身子,终是沉沉的睡了下去,等在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巳时了,习惯性的转头去看一下旁边的赵羽时,却扑了一个空,还没等他下床去寻人,赵羽就已经自己出现在房门口,手上拿着一个托盘,在看到他醒了之后,嘴角微勾,扬起了一抹弧度。
  等洗漱完回来了之后,桌上已经摆放好了两碗五彩珍珠粥,一笼小笼包,一碟翡翠糕,一碟水晶虾饺,赵羽在旁支着头在等他。
  “怎不多睡一会?”司马玉龙一边给赵羽的碗碟里放了一只虾饺,一边问道。
  “睡不着,便去御膳房里转了一圈。”赵羽说罢,低眸,夹起了那虾饺咬了一口。
  “好久没吃小羽亲手做的东西了,还真有些怀念,手艺还是那么好。”司马玉龙笑着,眼尾却不由的染上了一抹红。
  自出了无相谷,复了国,处理完叶洪当政时留下来的烂摊子,出宫寻回了母后,又完美解决了叶麟的问题,他以为他们终于可以歇一口气的时候,边疆又传来了战乱,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将近有半年,后赵羽请战,这才结束,但却也让他们有了三年的离别。
  这样一想,真的好久了,久到他以为他日后的时光里只能依附着这些回忆来勾勒出往昔他们的模样。
  “怎么了?”察觉到司马玉龙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赵羽抬眸。
  “没事。”闻言,司马玉龙浅笑,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低头舀了一匙粥,放进了嘴里。
  “我在。”赵羽点头,把碟中的最后一块翡翠糕夹向他面前的碗里后又缓缓说出了这两个字,之后就不再开口。
  刚刚司马玉龙在想什么,在透过他在看向什么,赵羽其实都猜到的差不多。
  他知道司马玉龙为什么不说,其实也不是不能说,只是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过去发生的事它都已经发生了,未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都预料不到,所以,不必缅怀,不必害怕,司马玉龙想要守护的是整个楚国,而他想要守护的仅仅只是他,也唯他一人而已。
  “你在。”良久,在赵羽以为这便要以沉默收场的时候,司马玉龙忽然开口回了一句,看着他的时候神色郑重,一句似想反问但在落到唇边时却又被他生生的转成了肯定。
  究竟是有多害怕孤独所以才会在看到一点细微的亮光时就想要抓着紧紧不放呢?
  赵羽有些心疼,恍然之间,他想起他曾经问过司马玉龙一个问题,为什么会在十余个孩童当中独独就挑选了他 做为他的伴读,而且没有一丝的犹豫。
  他说:“因为你和我一样啊。”
  那时候的他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在过了好久之后,他才看懂了司马玉龙在说这句话时的眼睛,只是那时候,他们真的就只剩下了彼此。
  不过是两个孤独的人在一起互相温暖着对方。
  吃过饭,两人决定走走消消食,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棵桃树边。
  “这桃树你又是何时种下的?”赵羽抬眼,看了看这桃树,此时,桃花基本已经谢掉了,枝干上只剩下绿油油的叶子。虽然心中已有答案,却还是想让人亲手说出来。
  “遍野寻不到你之时。” 司马玉龙低声道。
  “玉龙。”赵羽不知道自己在此刻应该要说些什么,他察觉的到这几天司马玉龙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至于原因,他也明了,只是他不能,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只是抱住他的腰,把头抵在他额上,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让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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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之后便要出发了是吗?”十指相扣,坐在树下,司马玉龙问道。
  “是。”赵羽点头。
  “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
  “这次一定要归来!”司马玉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劝服自己的,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底猛然的像空了一块,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还是在三年前。
  “我一直在。”赵羽没有回答他说好,也没有拒绝回答,只是说出了这个答案。
  他相信司马玉龙明白这话的意思。
  而司马玉龙的确也是明白这话的意思,只见他忽而倾身,一个吻落到了他的眸间。
  天上的云是他,吹过耳畔的风是他 ,江水浪来浪去 ,朵朵浪花都是他 ;我看漫野山花,漫山遍野都是他; 我行过万里河山 ,万里河山都是他。
  无一是他,无一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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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八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诗经·卫风·木瓜》
   “林简死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如平地惊雷的般的炸响在了赵羽的耳边。
  “原因。”音色冷淡,眸子微垂,定定的看着跪在下面的人,指尖轻叩着桌面。
  不含任何情绪的两个字加上桌面上传来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敲击声让原本跪在下面的冷陌越发心惊。
  这样的压迫感真的是久违了。
  冷陌心下叹息,但同时又隐隐有些兴奋,赵羽,他的少爷,真的回来了。
  “初步断定,是南宁国的人下的手。”心绪渐归,唇边的落音更淡,虽淡则淡,但里面的恭敬之色却还是满满当当。
  “南宁国?”赵羽勾了勾唇角,眼里的嘲讽更深:“怎么?墨子珺也想在这分一票?”说到子珺二字时,调里明显带着三分寒意。
  “杀了!”冷陌斩钉截铁。
  赵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慢条斯理的拿起放置在案上的茶杯,用杯盖轻轻拂去了上面的一层茶叶,喝了一口才又把它放回了原处,然后又拿起了司马玉龙专门派人放在这里的糕点,轻轻的咬了半口,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似在品尝。
  赵羽不言,冷陌不语,气氛就突然这么安静下来了。
  等到赵羽把手中那块糕点吃完,再用帕子细细的擦净了自己的手,确定干净了,这才又低眸把视线看向了他。
  冷陌本来是在等赵羽的回答,可谁知,赵羽开口的第一句却是道:“你怎么还跪着?”
  虽眼里划过一丝错愕,但还是快速的站了起来 。
  等他站了起来,赵羽又忽的没了声响,只是静静的,视线越过他看着院外的那棵玉兰树。
  “你说,他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良久,赵羽回神 ,看着冷陌,眸里有少许的困惑。
  “少爷心里其实有答案了。”冷陌抬头直直对上他的视线,嘴角罕见的弯了弯。
  “哥!”赵羽扶额,似是有些挫败,竟叫出了这久违的称呼。
  “上次你这么叫我, 还是在你五岁生辰 ,我送你礼的那次吧?”冷陌本想再次轻拒,但看着看着眼前这个端坐如山的少年,眼底里满是怜惜,到底还是默许了他这一个近乎撒娇的称呼。
  “后来,不是没有机会了嘛!”说到这里,赵羽抬眸 ,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七分的气愤:“我倒是想叫,你允许了?”
  “你明明可以不趟进这浑水里的。”冷陌别开眼,不想跟他争论这问题。
  “有些事,你觉得是我想避就避的开的?”话题继续,赵羽也恢复了冷脸。
  “你这次就不该回来。”冷陌的声线也冷了几分。
  “那玉龙怎么办?”赵羽不悦!
  “他既坐上这楚国这帝位,自然也就要担这责任,否则,趁早下位,让有能力者担之。”神色不屑,言语间更满是狂妄。
  “闭嘴!”赵羽虽这么说着,但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嘴角忽然染上一抹笑意,说不清的温柔缱绻,仿佛刚刚不悦只是一种假象:“小爷我乐意!”
  “你觉得你有几条命?”冷陌微微收敛了一下情绪,但说出来的话依然很冲。
  “曦。”赵羽道出了一个字,看着他,不再多说。
  冷陌垂眼,凌曦是他的逆鳞,一生所痛,他知道失去爱人那种痛苦,打蛇打七寸,他无话可说!
  而赵羽在说出那个字时,一下子就后悔了,可是也唯有这样 ,才能让冷陌理解他。
  “林承的父亲是南宁国的人。”听到这个名字,冷陌微愣了一会,才言。
  “所以他们原姓端木?”难得迟疑了一下。
  “是。”冷陌点头。
  “所以这盘棋子是早就下好的。”赵羽觉得有些头疼,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说到底,林简死的冤不冤也就他自己知道了。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阳光透过窗隙,洒在赵羽白皙的侧脸上,给他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此时的他一只手撑在下巴上,另一只手的手指正捏着书的角上 ,属于欲翻不翻的情况。
  他维持这个状态已经很久了,虽然眼睛在看着书本,可思绪却完全偏离了。
  眼下线索有很多,但是他完全不想理,他总觉得在这些线索的最后,有一个他不想见到的结果。
  他总觉得司马玉龙知道的东西很多,冷陌也是,但是在他面前,这两个人却隐瞒的很好,似乎是在怕他发现些什么东西。
  每当他要理出一根线后,就必须要推翻在它之前的那一条线,每根线看似都分散的七零八落,可实际上它们都是静静纠缠在一起,越想越乱,那便索性不想,可真当不想之时,它却又时时刻刻的出现在你面前,容不得你不去细细摸索出来。
  可在这期间,司马玉龙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虽然他很不想把司马玉龙牵扯在于其中,可前面冷陌的话,却又不得不让他多想,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三年前的事了,又或者说,他早就知道林简会在其中有动作,可是他为什么不去阻止呢?又者说他是有意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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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照这个思绪,那后来那封密信就可以解释的清楚了,可问题又来了,若那封密信是司马玉龙写的,可为什么字迹会完全不一样,最后的落笔属名是一个“一”字?
  越想越乱,头也在这一刻有些隐隐作痛,正当他想放下书去外面吹吹风时 ,门在这时被人敲响。
  “羽?”是司马玉龙在门口轻唤。
  “国主!”思路乱飞中,赵羽竟又叫出了从前的称呼。
  门外的司马玉龙眸子顿时一沉,他原本是因为今日公务繁忙,没有陪赵羽用早膳,后又听下面的人说今日侯爷早膳午膳皆未用,从晨起便一直待着宇麒殿,一步都没有出来过,他还正纳闷着这是怎么了,可刚敲门,便听到赵羽的一声尊称,这下也不管赵羽在干嘛,一把就把门推开了。
  门一推开,赵羽那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惑意和见到他那一闪而过的本能审视都被他印入眼帘。
  说实话,这是司马玉龙第一次见到赵羽这样看他的样子,有些讶异但同时从心底传上来的恐慌让他觉得这个人离他好远,他是不是也要离开自己了?
  想法一旦产生,身体的速度就快与脑中所想的,快速上前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拖向与自己的怀中。
  “玉龙,你怎么了?”一刹那的拖动那赵羽有些抗拒,可当他想要挣扎,司马玉龙的力量又加重几分,无奈,他只能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好好与司马玉龙说话。
  “你刚刚是在想什么?”司马玉龙看着他的眼睛严肃的问道。
  “没有。”赵羽垂下眼眸,淡淡道。
  “你在怕我?”司马玉龙没有放过他,依旧紧紧的锁着他的眸子。
  “唉!”赵羽心下叹气,略微思考了一下后,开口问道:“玉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在听到“玉龙”这个称呼后,司马玉龙明显放松了一下手中的力度,可依然还是圈着他,不让他离开:“有,但等一些事结束之后,我再告诉你。”
  “为什么现在不能说呢?”赵羽不解。
  “现在还没到时机。”司马玉龙这般解释道。
  “你信我吗?”赵羽问道。
  “自然。”司马玉龙回答的很坚定。
  “那好,你陪我用膳吧。”赵羽最后道。
  “好。”
  有些事,你不想说,我不逼你,这是我给你的尊重,我信你,你愿给我守护,我选择接受 ,但若这最后的结果是让你以命来换,那我绝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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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兮话里的意思,云璟心里清楚,所以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把他放置在桌上的食盒打开,取出了里边温度正好的银耳莲子羹和一碟桃酥。
虽说是最平常的两样吃食,平时放在他面前也不见得他会吃上几口,可今晚他却全部吃完了,不是说味道做的比御厨好,而是这份心意他无法辜负。
沫兮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先前是季家的婢子,从小就服侍着他母后,后他母后嫁进宫内,也就一并进宫了,母后离世之后,她就转接着服侍他了。
他其实有好几次跟她提出要给她一笔钱,让她出宫寻觅良人,然后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只是她不愿啊。
原本灵动的眸子在时光的流逝下也变的沉静了起来,就像一汪古水,无波无澜,仿佛世间任何事都激不起她的波动,除了云璟,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好好服侍他,无关身份,只是因为他是季如兰的孩子。
从她记事起,平日里她就在街上乞讨,晚上就睡在乱葬岗,运气好点,还能用乞讨来的钱买上一个热乎乎的包子,运气不好就只能从死人堆里翻东西吃了,再不济,饿上三四天也是常事,也就靠在溪边喝点水来饱腹维持生命,被季如兰捡到的那天还是因为她实在饿的不行,走着走着就晕倒了,恰巧还是晕倒在她脚底边。
季家嫡小姐的脾气在这一众圈内可是出名的好,有人既在她脚下晕倒,她就不能装作没看见 ,所以她也就让身后的仆从把她带回了府,好生医治。
后医馆的大夫替她把了脉,开了药方,待她醒来之后发现她居然躺在一张极为舒软的床,房间里面也不知道是点了什么熏香,反正这味道很好闻,她用鼻子狠狠的闻了一下这味道,用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这布置,她想要记住今天所看见的东西,因为她怕她日后就没有机会再见到了 。
季夫人和季如兰得知人醒了,马上就过来了,季夫人刚进屋,看着她这脸 ,就马上掩着丝绢轻笑了一下,又凑近看了好几眼才道:“果然人靠衣装,这梳洗干净之后也是个小美人胚子啊。”
听到这话她却是一愣,刚就顾着看这房间了,还没发现自己已经是被换了一身衣服了,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眼,这柔软的布料穿在身上就是要比那些从死人堆里扒下来的衣服要舒服的很多,而且细细闻了一下,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她忽然有点舍不得脱下了。
见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衣服,季夫人也不恼,依旧笑盈盈的看着她,语气里也是温温柔柔的:“孩子啊,你今年几岁了?家中可还有父母兄弟在?”
季夫人的这一出声,也正好唤起了她的埋在衣服的眸子,她抬眸,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如天上的星子,熠熠发光,只是如今这双眸子里却沁满了泪水,她不想哭,只是季夫人的声音太温柔,就像她午夜梦回之时,她残留记忆中她母亲的声音,她想她母亲了!
季夫人见她神态,也明了几分,只见她把目光转向与她身后一直未说话的季如兰,声音越发温柔:“兰儿,你不是一直想要个玩伴吗?”
“母亲,您的意思是?”季如兰有些讶异,但随即又冷静下来,就算母亲愿意,父亲那边该怎么回?
季如兰心里的想法季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拍了拍女儿的的手,依旧笑道:“自然还是要先查一下的。”
但总归是清清白白的,所以她最后还是留在了季府,做了季如兰的贴身婢女,季家对她的好,她心里也清楚,她是个懂感恩的姑娘,所以愿意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云璟是季如兰十月怀胎,险些一命双亡生下来的孩子,如今失了母亲,她就更该陪在他身边了。
“沫兮姑姑,我吃完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沫兮的所想他自是知道的,所以这一声姑姑他是发自真心的。
“好,那殿下也早点安歇。”看他吃完了,沫兮也就把那担忧之心收敛了几分,收拾干净后就离开了。
虽应了沫兮的话,可到底还是睡不着,一声短哨划破这寂静的夜晚。
“主子。”一个穿白衣的少年跪在他面前。
“事都办的怎么样了?”云璟单手撑着额头,神色淡淡。
“一切都如主子预期所计划的那样。”跪在下方的少年名唤木霖,年纪虽不大,可说话做事却相当沉稳,是云璟的心腹之一。
“嗯。”云璟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又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才又把眸光转了过来,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他……最近身体怎么样?”
“赵公子最近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云璟虽未说明“他”是谁,虽然木霖也只是遥遥见过一面,可他就是确信云璟指的是赵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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